白笙再次從政事閣出來,已是半個時辰後了。
閣外空蕩蕩的,朝臣早就散淨,燈火中,只有良卿與熾樓還在遠處默默等著。
見他出來,熾樓忙想喚,卻不知想起什麼,又止住,眼巴巴的看著。
“走吧,我帶你回家。”白笙走近,聲音輕的不成句。
熾樓大喜,高興地扯住他就要走,卻將他扯了個趔趄,再看去,便見白笙唇色青白,身子斜晃,整個人都半靠在了良卿身上。
“白笙!”
疾呼聲令他清醒了些,咬了下舌尖,他吃力站直,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熾樓囁喏:“都是我不好…”
白笙溫和的笑了笑,卻沒言語,就著良卿的手,拉著他緩步向外走去。
馬車碌碌,直至府門在望。
見熾樓睡的正香,白笙想了想還是沒有叫醒他,命車伕將馬車停在府前,便安靜的等了起來。
極靜謐的夜裡,只有馬蹄不時挪動,以及熾樓的呼吸聲,近半個時辰,安睡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待看到白笙時,他怔楞了瞬間,後翻身坐起,垂頭不語,半晌,道:“給你添麻煩了。”語氣又復疏離。
白笙笑了笑:“互相虧欠著,不是挺好?”
沉默,白笙也沒在意,由著良卿攙自己下車,簾布將落時,才忽道:“回家吧。”
白笙走了,他卻依舊坐在車中發怔,富貴喚了他幾聲,他才回過神。
“您沒事吧?”富貴擔憂的問道。
他搖頭,斂去眸底茫然,問:“尋到兵符了嗎?”
“沒有,除了紀長空的房間,我都找遍了。”
熾樓應了聲,下了馬車,向府內走去。
“咱們不回商號?”富貴問道。
他頓了頓腳:“兵符,還沒找到。”
次日,天將明,白笙便清醒了過來,見熾樓正靠著榻打瞌睡,忍不住輕笑出聲。
熾樓揉了揉眼睛:“白笙,你醒了啊!”
“怎麼醒的這麼早?”
“有人在外面說話,我就醒了。”
白笙愣了愣,起身穿好外衣,帶著熾樓走了出去,便見付郇正與良卿閒談著。
“見過侯爺。”
“付大人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進京,聽聞侯爺受傷了?”
“不礙事,各地的情況怎麼樣?士子開始入京了嗎?”
“侯爺寬心,雖然有些風波,但是大體還是平穩的…”付郇細細講了起來。
寒門錄才一經施行,便掀起了軒然大波,封堵了多年的晉升之路,驟然被擺在面前,士子們先是驚後又是疑。
更有心懷怨憤之輩,在有心人的挑唆之下,四處宣揚起了,雲晉此舉不過是為了借他們打壓世家,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是必然的。
世家也沒有閒著,明裡暗裡的激化矛盾,令兩方衝突不斷。
付郇這近一月時間,可謂是磨破了嘴皮,熬幹了心血,每日都周旋於世家和寒門之間,邊勸說邊調解。
時至今日,士子還朝才總算步入了正軌。
白笙問道:“統算出來有多少士子會入京了嗎?”
“不下三萬。”
白笙皺眉,這數目雖不算少,可卻還是遠遠低於他的預計,朝中百年不曾接納寒士,如今大開門戶,絕不該只有這點才對。
付郇道:“侯爺,大部分選擇觀望,這是正常的,還有些則是被那些傳言矇騙住,只要咱們將這次擇才大考辦好,來年就好了。”
“是我心急了。”白笙道了句,又問:“那些作亂計程車子?”
“都依著您的意思,將該說的道理說盡,便就放了,除了,極個別的。”
見白笙挑眉,付郇又道:“有三人,自一開始便言語極端,四處宣揚逆語,且屢教不改,下官無奈,只得將他們關了起來,一併帶回了京中。”
這屢教不改就有些耐人尋味了,白笙沉思了半晌。
“問過他們為什麼要這樣了嗎?”
“這三人,分別為通州楊賦、顯州王巒、涿州高崎,三人的長輩中,皆有苦讀一生,卻無路可續,只得鬱鬱而終之人,所以——”
“所以,他們便將此仇記在了朝廷身上。”白笙淡淡接道。
“畢竟,畢竟朝中多年不納寒士,他們心中有結也是人之常情,還望侯爺多見諒。”付郇小意的勸道。
“路,我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