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一刻,迎親隊伍停在齊府門前,白笙翻身下馬,走至花轎前。
理袍抱拳拜過,不等喜娘動手,他踏前親自撩開轎門,動作輕柔的將其內端坐之人扶了出來,不理周遭低議和喜娘的菜色,徑直向府門走去。
手上傳來熟悉的溫暖觸感,良卿眉眼彎起,心中盈滿歡喜,下意識的用力回握。
白笙輕笑了下,扶她跨過火盆,將要踏進府門,身後忽然傳來喧鬧聲。
“陛下駕到!”成順的聲音自極遠處傳來。
“恭迎陛下!”府前人伏地行禮。
白笙一驚,猛地回身望去,遠處帝輦緩緩而來,其上人半闔眼眸,滿面泛死灰之氣,還是強撐著坐直身子,衝他笑了笑。
再顧不上其他,白笙快步走過,將要拜倒,便被那人止住。
“喜日,免了吧。”安延昆努力提著聲音,卻仍是微不可聞:“朕為你證婚!”
“您,您,臣怎配——”白笙眼中倏然泛紅,掌指雪白一片。
“收回去,敢掉下來,朕就治你的罪!”
巳時三刻,吉時,新人自外緩緩而入。
“佳偶天成,可稱良配…朕心甚喜…天上雙星並,人間兩玉誇…”
“一拜天地君父!”
“二拜高堂座師!”
“三拜夫妻白首!”二人對拜,一世姻緣。
目送良卿被送回洞房,白笙再請安延昆抿了口喜酒後,將對方送出了府邸,直到帝輦消失在街口,他才收回目光。
喜宴開席,美酒佳餚,白笙不停敬酒,悲喜交加令他心中複雜至極,以至於看見那跨進主院的人時,他還以為是自己花了眼。
“為什麼給我送喜帖?”熾樓沉眸笑問,一切就緒,只待最後發令,卻被那遲到的喜帖將所有都打亂。
白笙沉默,斂低浮滿醉意的眸子,半晌,才抬手斟酒遞過:“說好要看我娶妻生子,這喜酒,怎能落下?”
一杯酒就想換這難尋的時機嗎?倒是做的好買賣!熾樓心中失笑,信手接過。
“你這酒,大概是我喝過最貴的了!”一飲而盡,熾樓挑眉笑道。
白笙不解看向他,後者卻沒再言,自顧自尋了個坐處,大口喝酒吃菜,笑容越堆越深,直到最頂點,忽然破碎開裂化為漠然。
一日宴席,賓主盡歡,白笙也不知喝了多少酒,直到被紀長空扯著一頓猛拍,又吐了半晌,才清醒了些。
“什麼時辰了?”
“戌時,你喝夠了就回去吧,這裡不缺你一個。”
傾頤院中很是清靜,只有僕婦的小聲碎語,白笙跨進院門,將她們都打發下去,才推門走進洞房。
紅燭高照,光影斑駁,看著安靜靠坐在床邊的良卿,他心中漸升安寧,悲喜盡數被拂盡。
緩步走過,他默默拈起喜稱,強壓下緊張,顫手挑開蓋頭,可等看清時,卻忍不住失笑,這姑娘居然,睡著了。
想了想,他輕手輕腳將對方放平,默默退了出去。
良卿醒來時,發現蓋頭已被揭開,猛地翻身坐起,四處尋著白笙的身影,待見到屋內沒人時,不禁輕蹙起眉,正在這時,門自外被開啟。
白笙端著碗熱騰騰的素面走進,笑問:“睡醒了嗎?”
良卿古怪的看了眼他,問:“你做的?”說完,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是啊,你一天沒吃飯了,快來嚐嚐。”白笙含笑將面和小菜擺放好:“我頭次下廚,你將就著吃。”
香氣混雜著怪味道,良卿嚐了口忍了半晌才嚥下,隨後,大口吃了起來。
“慢點吃,唉,成個親倒是把你餓壞了。”他邊說邊替她擦著。
“那也值了。”良卿笑著回了句。
牆角眾人:……
“聽夠了嗎?”身後響起的聲音嚇的他們險些跳起。
普源到底未經人事,一下鬧了個大紅臉,好在延熙也被強拉了來,忙解圍道:“就是湊個熱鬧,湊個熱鬧。”
“熱鬧完了就走吧!”紀長空冷冷道。
待那幾人灰溜溜離去,紀長空才眯起眼睛看向房頂,腳下輕點,躍了上去。
“沒想到二位如此有雅興。”
“啊,湊個熱鬧!”熾樓笑道。
等將這些雜七雜八的人都清了個乾淨,紀長空才走到門前,暗事先約定好的輕叩了三下,隨後,默默走去遠處。
白笙松下心,放下酒杯,笑道:“面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