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白笙等人剛離去,熾樓便吩咐富貴跟上,緊追著那輛馬車來至別院外,富貴悄然攀上牆頭,可正待跳下時,卻被人止住。
“無量天尊,故人不請自來,還翻牆而入,怕是太過失禮了吧?”
富貴一滯,回身望去,只見那人身著道袍,面容清矍,眼含精光,正抬眼笑望著他。
“你是,戴玉犴?”富貴遲疑。
道士搖頭,捻著拂塵打了個稽首,溫聲道:“前塵盡散,貧道如今已入三清門下,道號雨停。”
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竟入了道門,富貴有些不敢相信,覺得自己大抵是幻聽了,坐在牆頭上發起了怔。
“故人不願下來與貧道一聚嗎?”
“你,你這是中了什麼邪?”
“雨停只是不願再造殺孽,又逢師尊感化,故人痴言了!”
“你拜天運算元為師了?!”富貴皺眉。
雨停不言,含笑點頭,又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富貴下來。
“你要攔我?”富貴寒聲問道。
“貧道只是想與故人敘舊罷了。”雨停笑言,“再者,主人家並未相邀,故人此舉不妥,貧道不能坐視不理。”
富貴譏誚:“真沒想到,血債累累的劊子手,竟成了這幅德行!”跳下牆頭,他抽出短刃,“要打便打,我還怕你不成?”
“貧道曾立誓不再殺生,故人又何必苦苦相逼?”
“就憑你還打算殺我?”富貴怒了。
倒握短刃,他腳下猛踏,寒光瞬間掠過身前,直襲對方咽喉要害。
雨停卻依舊是風輕雲淡之態,拂塵輕搖,盪開臨身利刃的同時,腳下錯步前移,拂塵毫毛根根凌厲,驟然變為了殺人利器。
灼熱的血液順著臉頰滑落,激起了富貴的殺心。
不顧即將纏上頸項的拂塵,他探手抓向塵柄,衣衫被割裂,手臂不斷有殷紅灑落,他卻毫不在意,短刃再次襲下!
外面的打鬥絲毫沒有影響到院內,白笙起身行禮:“見過安師。”
安洋擺手,撩袍坐了下來,看向二人的眼神極為複雜,好半晌才嘆了口氣。
“想問什麼就問吧。”
“您過去,是哪位皇子的幕僚?”
“我不是幕僚。”安洋緩緩搖頭,眸色幽深,“我就是慕凡。”
“越國六皇子?!”白笙猛地站起,難掩驚駭。
良卿也怔住了,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夢中的一幕幕紛沓而至,那模糊的面容,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雖時隔數年,對方更是容顏大改,可有些東西卻是變不了的。
“大,大哥哥。”她失神輕喚。
安洋愣了,他雖知此來是為白笙解惑,可卻不知道良卿的事,更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你說什麼?”他遲疑的打量著良卿。
良卿垂下頭,沒有言語,下意識的向後縮了縮,夢中之景就在眼前,她如何有面目與他相認。
那日染溼他那身藍袍的,不止是老皇的血,更是洗刷不清的弒父惡名!
她不敢去想,對方這些年是如何走過的。
“六皇子不是死在了那場宮變中了嗎?”白笙皺眉。
“是柯伯救了我。”
他醒來時,看著滿身的鮮血與手上的利刃,以及,榻上的老皇,只覺眼前發黑,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有宮衛衝了進來。
他沒有來得及解釋,也沒有人會聽他解釋,隨著紀皇后的令聲落下,那柄長刀貫穿胸膛,劇痛刻骨銘心。
司管死人妝儀的天啞太監,將他的“屍體”掉了包,並帶出了宮,讓他於如此大禍間拾回了條性命。
改頭換面,隱姓埋名,直至遇到安延昆。
他看向良卿,塵封的記憶被翻起,使他記起了那個久違的稱呼。
“你是紀良卿。”他語氣清淡,聽不出喜怒。
忽有雷聲響起,良卿身子一顫,伴隨著驟然落下的傾盆大雨,她道:“是,是我——”
安洋斂眸,過往的幾多恩仇,倏然浮現,那個天真善良的小女孩,笑盈盈的喊著他大哥哥;那個身著鐵甲的宮衛統領,親手將刀刺進了他的胸膛。
“他若不留手,您豈有今日?”天運算元似嘲弄,“您真以為是自己福大命大?”
察覺到懷中有什麼東西碎裂,天運算元笑了,他果然沒有猜錯,只要他狠的下心,歷史是可以被改變的!
血紅盈滿視線,他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