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停了,有陽光自閣樓的窗投射進來。
周巖看向了他,臉上笑容真誠,起身行禮,朗聲高呼。
“臣周巖,拜見陛下,望陛下聖體安康,福壽萬載!”
安延昆也笑了,抬手扶他:“行了,起來吧。”看了看閣外,他又道:“陪朕出去走走。”
周巖點了點頭,隨即對成順道:“天寒,去給陛下取件厚實的絨裘。”
成順應下,自內間捧了件狐裘披風出來,微黃髮舊,顯然主人時常穿著。
周巖卻覺得有些眼熟,看了許久,他喃喃問道:“這,這是?”
“這是陛下十八歲生辰時,您送的賀禮…”成順笑道。
他原是安延昆的近身侍衛,宮變之時傷及隱患,才入宮做了總管,所以對這些事最是清楚。
周巖抬手撫了撫那件狐裘,往昔種種漫及眼前。
貴胄天驕,年少肆意,鮮衣怒馬,瀟灑快活,最是意氣風發的歲月裡,他們活的如驕陽烈日。
可最後,卻都葬送在了皇權之爭中。
抖開手中的絨裘,周巖將回憶盡數抹去,過往,終究是過往。
瞧著他那笨拙的樣子,安延昆笑責道:“行了,你哪會伺候人?還是成順來吧。”
成順也低笑出聲,忙走上前來想接手,周巖卻搖頭道:“我來。”
好半晌,他才為安延昆整理好,“臣,是個軍中粗人,確實做不來這些,但臣,願意試試。”
安延昆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無奈搖頭,笑道:“行了,走吧。”
未讓侍衛和宮人跟隨,幾人就這樣緩步沿著小路走著。
聽著周巖說些北境軍務,與當地的風土人情,看著剛落滿四處的積雪,就這樣,走到了習讀司外。
頓住腳步,安延昆望著那座硃紅閣樓,沉默了好半晌。
“再臨此處,卿心中何感?”
周巖悵然道:“臣…很想再回到,那不知煩惱為何物的年紀。”
“朕也是。”安延昆笑了笑,“只望這些年,都可以如一場大夢般,再醒來時,還是那個詩文不合格,被老先生責罰的皇子。”
周巖腦中又浮現出了,那個幼時軟弱可欺,總是安靜躲在一旁,從不與他們廝混的三皇子。
可他卻再也無法從眼前這人的身上,尋到半分往昔的影子了。
身姿挺拔、眉目凌厲,一舉一動,都滿是帝王風采,不由使他恍了神,直到安延昆的聲音傳來。
“咱們進去看看吧,去看看,未來。”安延昆眸光微亮,說著,便拾階而上。
成順為他們推開了閣門,二人跨門而入。
閣內的炭火燒的很旺,暖洋洋的如同春日,少年們正老老實實的跪坐在書案前,提筆寫著什麼。
見安延昆來了,眾人皆是一驚,忙收筆起身拜倒在地,白笙雖然沒見過他,不過見眾人恭謹的樣子,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便也跟著跪了下來。
一片問安聲中,安延昆大步走向跪在首位的青年,親手將他扶起,責道:“先生怎麼又忘了?你入宮時朕便說了,先生可面君不拜。”
安洋搖頭輕笑道:“禮不可廢,臣知陛下的愛重之心就夠了。”
聞言,安延昆沒有再勸,著眾人起身後,他問道:“朕未提前知會就來了,沒有打擾到先生授課吧?”
“臣今日沒有授課,只是讓他們每人寫一篇時政策論,用以考較,既然陛下來了,今日策論的優劣,便由陛下來評定吧。”
“好,你們繼續寫吧。”安延昆道。
眾人應聲回座,齊齊提筆,面上一片整肅,只有時不時輕顫的手,才顯示出他們內心的緊張。
白笙眸中掠過思索,隨即,悄然將案上已經寫了一大半的策論折了起來,示意良卿再給他重新取紙。
良卿一楞,卻還是照做了,展紙研磨,白笙提筆思慮再三,才開始動筆。
安洋攏起袖袍,從火紅的炭火中,拎起已經燒開的熱水,為那二人各斟了一杯熱茶,“這是臣自己栽種的,陛下和周帥嚐嚐看。”
屋內瞬間飄滿了悠悠茶香,清淡怡人的味道,使方才還有些緊張的少年,皆安定了許多。
半個時辰後,元昭起身走了來,將自己策論恭敬的遞了過去。
安延昆接過,可直至看完,面上也未露出滿意還是不滿意,只是又遞給了安洋,示意他也看一下。
陸陸續續開始有人起身交上策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