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少師府走出時,二人皆是心事重重。
白笙本是為解惑而來,可這一進一出,疑惑,卻更多了,而意外得知了記憶錯亂的真相,也使良卿心緒難平。
二人就這樣各懷心事,默默向著齊府走去,直到跨進院門,被樂音扯回了思緒。
自打熾樓將青纖贖回來後,傾頤院便沒安靜過,每日撫琴唱曲,使這裡儼然快成了第二個柳香苑。
見白笙黑沉著臉站在院門口,柔芷忙扯了扯青纖,後者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由住了手。
曲聲驟停,正合眼聽著的熾樓嚷道:“怎麼停了——”話沒說完,他便也瞧見了白笙,“回來了?過來陪我喝一杯啊?”
“帶她回房去吧。”白笙對柔芷道。
見二人抱琴離去,他才走過去坐了下來,沉聲斥道:“你能不能有點正形?!”
熾樓一楞,皺眉嘟囔:“吃火藥了?發那麼大火幹什麼?”不以為意的撇嘴,他擠兌道:“就算在外面受了氣,也不用撒在我身上吧!”
熾樓邊喋喋不休的說著,邊抬眼打量著對方的神情,見他眉間愈緊,便斟了杯酒遞了過去,笑道:“來,一醉解千愁。”
無奈接過一飲而盡,白笙嘆了口氣,起身準備離去,卻被扯住了衣袖。
“怎麼了?和我說說唄!”
將他的手拂開,白笙皺眉道:“你還是管好自己吧!以後要聽曲,就帶著你的小妾回商號去!”
見那二人再一次出了府,熾樓低聲吩咐了富貴幾句,便又招來了青纖。
天色漸晚,白笙卻一直在街上徘徊,良卿默默跟在他身後,她雖不知道白笙在遲疑什麼,可卻也明白,此時最好還是不要上前打擾。
洵王府外,白笙抬眼看著那府門,久久未動。
良卿有些不安的問道:“怎麼來這裡了?”
白笙不言,直到門役發現二人,急急迎了過來,他才問道:“王爺可在府中?”
門役搖頭:“王爺午後便被陛下召進了宮中,還未回來。”
“太妃可在?”安撫的拍了拍緊抓著自己衣袖的良卿,他溫聲道:“勞煩去替我通稟一聲,我想拜望一下太妃!”
曲徑通幽,洵王府的後院極靜謐,昏黃的燭光映亮了不遠處的庵堂,白笙停下了腳步,輕聲道:“在外面等我吧。”
良卿搖頭,拉著他一起跨進了門,庵堂中,只有薛太妃一人,腳步聲傳來,她卻依舊跪在蒲團上,手捻佛珠,閉眸念禪。
二人跪地行禮,不見答覆,白笙便自顧自的拉著良卿站起了身,看著那個單薄消瘦的背影,他滿眸冷意。
“太妃多年常伴青燈古佛,是為了哀悼已故太子,還是,為求心安?”
“心未曾亂,為何要求安?”禪聲止住,薛太妃淡淡道:“有什麼事就直言吧。”
“臣有樁舊事,想請太妃解惑。”他低了低聲音,“您伴駕多年,想來應是最懂先帝之人,不知對先帝的遺詔怎麼看?”
“帝王的心思誰又能真的猜透?至於遺詔——”她神色一冷,“無德之人怎堪承繼大位?”
“所以你就篡改遺詔?!”白笙的聲音也冷了下來。
薛太妃神色不變,淡淡道:“他若坐上帝位,我兒亡魂不安!”
“那些將士的亡魂又可能安寧?!滔天罪孽在身!你有什麼面目佛前參禪?!”
“你覺得是我導致他們手足相殘?”薛太妃站起身,滿眼化不開的怨恨,“從安延獻害死我兒時,這出同室操戈的戲碼便已經開始了!”
十年探查,意外變成了處心積慮的謀劃,讓她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延熙呢?”白笙輕聲道:“他一向視你為母,若有一日真相揭開,你讓他如何自處?”
她攏起捻著佛珠的手,笑問道:“你會將此事告訴他?”
白笙皺眉,好半晌後才道:“此事應該不只你我知情。”見她不言語,白笙冷冷道:“字跡你可以仿出,但那偷天換日之人,卻絕不是你!”
薛太妃冷笑:“你是擔心此事被人洩露出去?”她湊近譏諷道:“那你除非將知情人都殺盡,包括我,否則——”
白笙眼底冰寒刺骨,冷冷道:“不說是嗎?”伸手掐住她的脖頸,他的聲音如惡淵幽鳴:“你以為,我不敢嗎?”
“白笙!”良卿驚叫一聲,忙上前掰著他的手指,“你冷靜點!”
他依舊沒有鬆開手,反而越捏越緊,面無表情的寒聲道:“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