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謀反之人,都會給自己尋個正氣凜然的由頭,比如——此刻的喬濂。
讒臣當道、惑君亂國,他口中的白笙十惡不赦、罪該萬死。
奸臣迫害、被逼逃離,他口中的自己親族離散、極盡可憐。
這一番言語下來,別說叛軍了,就連白笙這方的將士,都滿眼古怪的看著這位都指揮使。
他們大多出身世家,自然知道改制的前因後果,對此事不滿的,也更是大有人在,只不過,一來族中已然同意了改制,二來如今叛亂當前,還是要已大局為重。
雖然因為這些,沒人會在此時鬧將,可卻並不表示他們對白笙都是善意的。
尤其是,為防裡應外合,那反對改制的十三家,在喬濂逃離之後,便盡數被看管了起來,雖說事出有因,可眾世家卻還是不免兔死狐悲。
於是,此時喬濂的一番話,同樣勾動了他們的情緒,連帶著看向白笙的目光,也變的越來越不善。
見此情形,北川眸中漫過冷意,重重的哼了一聲後,他高聲厲喝了起來。
“任你巧舌如簧也是無用!叛君是事實!起兵謀反也是事實!以忠勇聞名的定南軍反了也是事實!你何敢在此蠱惑人心?!”
他的話,將帝衛軍的眾人驚醒了過來,是啊!喬濂,是反臣!是敵將!
喬濂冷笑,根本不接他的話茬,繼續說著白笙的“惡行”與陛下是如何被奸臣迷惑的,分清了內外的帝衛軍,同樣不甘示弱,更是有人將白笙的那封回信背了出來。
隔著滿地烈火,雙方就這樣打起了嘴仗,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也不知白笙這方到底是擲了多少火油,定南叛軍不停的掘土撲火,可直至夜晚來臨,那火竟還是沒有完全被撲滅。
白笙一直默默看著,若是有可能,他並不想與定南軍自相殘殺。
可或許是因為,喬濂為他們許下了錦繡前程,也或許是他們覺得事已至此,不如放手一搏,所以,即便此時大部分人都看清了事實,卻還是沒有人動搖。
夜色漸深,火也被滅的差不多了,放眼望去,方圓幾里都被燒成了焦土,刺鼻的氣味與濃煙更是蔓延了整個戰場。
隨著喬濂的命令發出,叛軍踏著還很是灼人的地面,開始了進攻。
強弓硬弩齊射,檑木炮石盡出。
白笙沒有上前,只是不停的發著命令,直至第一個叛軍踏上寨牆,他才自懷中摸出了煙花彈,將其點燃拋向了半空。
煙花炸開,絢爛奪目,喬濂見狀卻是心頭一跳,可還沒等他下令,身後便傳來了喊殺之聲。
上官浮率領的左都衛軍,以極快的速度自其身後衝殺而來!
急命中軍回援,喬濂驚怒交加,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兩萬左都衛軍,只是沒想到他已兵臨此地,對方竟敢不駐守京都,反而摸到了他的身後。
見左都衛軍衝進了敵陣,白笙也下令大開寨門,出兵直襲與左都衛軍前後夾擊。
血肉飛濺,雙方短兵相接,相互廝殺了起來,白笙依舊是一動未動,只是一邊看著下方的戰況,一邊不停發令。
上官浮率軍衝入叛軍後,便不再前衝,而是按照事前與白笙商定好的,吸引叛軍來圍。
喬濂果然如白笙所料那般,下令中軍合圍,欲要先解決左都衛軍,上官浮頓覺壓力大增,卻依舊命部下收攏陣形相抗。
另一邊,北川率帝衛軍直取攻寨的前軍,一路向著喬濂處殺去,後軍前置,喬濂面色不改,無論是戰場應變還是兵法戰策,他對自己都有著絕對的自信。
帝衛軍以北川為箭頭,直直的刺進了叛軍之中,其人不愧是一軍統領,連連揮刀,腳下不停,悍勇不可擋,連帶著其身後的兵士都勇武了三分。
北川所部並沒有與叛軍纏鬥,只是一味的向著喬濂處衝去,直至喬濂的面孔清晰可見。
喬濂不屑的挑了挑唇角,擒賊先擒王嗎?那個齊白笙未免也太小看他了,揮手發令,變化陣形,他快速向後方退去。
可他剛有動作,便見帝衛軍中凌空踏出一人,腳下連點,身著士卒兵甲的紀長空,踩著敵軍的肩頭急衝而來,他,才是那個“擒王”之人!
喬濂瞳孔驟縮,看著快速臨近的紀長空,他只覺殺意襲面,轉瞬即至,紀長空抽出寒淵襲殺而來。
連城有些糾結,熾樓給他的命令是盡力相助,儘量不出手,可紀長空的身手他是清楚的,他若是不出手,只怕這喬濂就要喪命於此了,想到這,他將心一橫提刀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