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碧波千尺,漁民圍岸,入目處盡是怡人之景。
兩葉舟船停於岸邊,白笙想了想,還是安排著熾樓與安洋等人和自己同舟。
艄公搖櫓,盪開水波,直向湖心而去。
兩船並行,白笙取過琴,笑道:“難得一起出來,我為諸位撫上一曲以助酒興如何?”
眾人應和,白笙屈指搭弦,可還沒等樂音流出,熾樓卻忽然道:“要不,我來?”
白笙一怔,熾樓極少會撫琴,至今,他也只在那間客棧中聽過一次,想了想,他還是把琴遞了過去。
將琴擺正,熾樓抬手撫上,又是一曲高山流水,只是與上次不同,曲中不再滿是矛盾,而是極為情真意切。
時而雄壯高亢,時而舒暢流利。
一副高山流水的美景,就這樣展現在了眾人的思緒之中。
白笙有些出神,高山流水,得遇知音,熾樓是想借這曲子,告訴他什麼嗎?
天運算元與安洋對視了一眼,皆目有無奈,安洋實在是沒料到,熾樓竟會拋開計謀,以情動之。
偏生生,此舉,還好用的很。
過往之景一一劃過眼前,白笙心中愈加複雜,他曾捨命救過對方,對方也曾於生死之際,捨命陪過他這個君子。
可為何卻不能推心置腹,實意相交?
曲至末尾,卻不知為何憑空多了幾分哀意,臨近最後幾個音時,熾樓的手更是漸漸開始不穩,面色也轉為了蒼白。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熾樓猛的吐出了一口鮮血,將身前的琴絃盡數染紅。
白笙大驚,急道:“這是怎麼了?!”
其餘人也都被驚住了,這怎麼好好的撫個琴,還吐了血呢…
富貴的眼淚像是不花錢一般,撲簌簌的掉了下來,悽喚道:“小爺,您何必要為那沒心肝的如此心傷啊!”
白笙僵住了,安洋也僵住了,他是萬萬沒想到,熾樓還會有這麼一出苦肉計。
“沒什麼事,只是肝火太旺了,又值盛夏,這口血吐出來,他也能下下火了。”就在眾人都愣著的時候,天運算元卻不知何時把上了熾樓的腕脈,隨後,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
“沒有大礙嗎?”白笙追問。
天運算元笑了,“壯的跟頭牛似的,能有什麼大礙。”
白笙遲疑的看了看天運算元,又看了看熾樓,見狀,熾樓將手抽回,笑道:“確實如此,沒什麼事。”
看著天運算元的神色,良卿心中滿是思索,不待白笙開口,她便道:“那咱們今日還是早些回去吧。”
船靠了岸,一行人正想回觀中,可岸邊的嘈雜之音,卻使讓他們頓住了腳步。
衝著富貴使了個眼色,熾樓道:“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沒一會,富貴跑了回來,道:“湖裡撈出了具屍體,漁民們正討論怎麼處理呢。”
白笙聞言皺眉快步走了過去,眾人紛紛跟在了後面,當看到那具發白腫脹的屍體時,普源卻忽然驚叫了一聲。
“茅殳!”
“你認識他?”延熙問道。
普源點頭,“他是去歲自帝衛營調至榮王府的,我與他原是同僚。”
“榮王府侍衛?”延熙眼皮一跳,“你確定沒認錯?”
“不會認錯的,雖然他容貌略有些變形,可大致的長相不會差的。”
延熙想了想,便命他去將漁民疏散,普源得了吩咐,便摸出了帝衛營的令牌,過去裝腔作勢的說了幾句。
待那些漁民退走後,白笙看向尚豐道:“尚將軍,勞你快馬入京將此事報給督查司。”尚豐領命,正待退走,白笙卻又加了一句,“還有,榮王府。”
待尚豐走後,延熙問道:“不是該報給京畿衙門嗎?”
白笙搖頭,卻沒有多言,只是蹲下身,細細的打量起了地上的屍體,胸腹處有三處刀傷,刀刀入骨,皮肉翻卷。
白笙回身對天運算元道:“方才見先生像是精通醫理,能否幫我看一下,此人是何時死的?”
天運算元一滯,他哪裡懂什麼醫理,方才不過是胡言亂語罷了,雖是如此,可他卻還是絲毫停頓也沒有,便走了過去。
裝模作樣一番後,他道:“此人應是死於昨夜,死後被人拋屍湖中。”
白笙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紀長空,見對方微微點了下頭,他才問道:“可還有別的痕跡可尋?”
天運算元卻沒再說什麼,直到督查司的人來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