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白笙方才有些瞭然,想來這嚴輔沅應是不小心被人察覺,才招致追殺,隨即他開口問道:“那你現在是想?”
“昨夜我細讀了那本冊子,裡面筆筆皆是民血民怨,這五年他們所為之事,堪稱駭人聽聞,朝廷設立督管,本為監管一府督臺之言行,可在這衢州府,此二人卻是狼狽為奸,使這衢州的種種骯髒,皆被悄然淹沒,不達眾聽,嚴某雖不才,可也想為這衢州百姓去京都討個公道。”
白笙聞言重新打量了一番嚴輔沅,見他眼神堅定面色真摯,滿身正氣,想他說的應該是實言,正沉吟之際,嚴輔沅卻從自己的懷中摸出了一本小冊子,抬手遞給了白笙。
他正色道:“這便是那本冊子,還請公子等人一閱,若嚴某此去不能功成,至少這些事也不會隨我而逝......”
白笙接過了那本冊子,只見上面還沾著一點血跡,他走到榻上坐下後,細細的翻看了起來,剛翻了幾頁,他的臉色便漸漸難看了起來,隨即越看面上越是陰沉。
本來他以為,嚴輔沅之前的話略微有些誇張了,直到此時他才明白,這一本小小的冊子中記錄的東西有多重。
裡面記錄的事情,何止是血怨骯髒可以概括的,這哪裡還是一州之府,只怕是土匪窩和流寇之所,都比這裡要乾淨許多,這冊子裡面記錄的一筆筆交易和血腥,就算是一個鐵石心腸之人,怕也會觸目驚心。
待看完後,饒是白笙這般性情恬淡之人,也不由咬牙切齒,他將那冊子往桌案上一拍,厲聲道:“這哪裡還是一府的州府和督管,這其中的任何一樁事,都足以讓這兩個狗才百死莫贖了!”
閉了閉眼睛,白笙強壓下心頭的憤懣,對著嚴輔沅道:“你就這麼去京都,怕是會求告無門反遭橫禍。”
“嚴某雖死無悔......”
白笙揮手止住了他:“你若死了又怎的求公道,這樣吧......”頓了頓,白笙看向了尚義問道:“王爺應該不止派了你一人吧?”
尚義怔了怔,才有些猶疑的回道:“是,除了我王爺還派了十幾名府兵,他們一直跟在咱們不遠處。”
白笙聞言心中微暖,隨即也從激憤中冷靜了下來,他想了想,轉頭看向面上很是愕然的嚴輔沅道:“這位是洵王爺的侍衛,我與洵王有同讀之誼,你若信我,便可隨王爺的府兵回京,將那冊子交於洵王爺,我相信王爺定會將此事處理好的。”
嚴輔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尚義,隨即拱手言道:“公子救了嚴某性命,又為嚴某指明前路,嚴某又怎會不信公子,此事嚴某但憑公子安排。”
聞言白笙對尚義道:“你給那些侍衛傳個信,讓他們過來幾人護送嚴先生去京都吧,我給王爺寫封信。”
尚義走後,白笙便起身走到書案旁,提筆寫了起來,一封信洋洋灑灑將寫完,尚義便帶著兩個百姓裝扮的侍衛走了進來。
白笙將信封好,又囑咐了那二人幾句,才回身對嚴輔沅說道:“此處皆在他們的掌控之下,先生怕是無法久留,傷勢也只能在路上將養了。”頓了頓,白笙正色道:“此去路途迢迢,先生將為之事又多有艱險,白笙也只能祝先生功成身退。”
嚴輔沅恭敬地回了一禮道:“公子之恩,吾不敢忘,若還有日後,嚴某定會報答。”
送走嚴輔沅之後,白笙顯得有些沉默,尚義以為他在擔憂那位嚴先生的安全,不由開口勸道:“公子不必擔憂,王爺派來的府兵皆是精銳之士,想來定能將那嚴先生安全送到京都的。”
白笙抬眼看了看他,卻問了一句:“我若沒記錯,這衢州應該是榮王的封地吧?”
尚義一怔,隨即遲疑的開口道:“公子的意思是?”
白笙的眸中有些冰冷“既是皇子封地,這裡的事榮王就真的半分都不知情嗎?若知情......”
白笙雖然沒有說下去,可尚義卻已然是心中大驚,他並非是蠢笨之人,先前只是並未思慮太多,如今聽到白笙這般說,尚義心中略一思考便明白了,不由有些不寒而慄,隨即說道:“那......”
白笙知他要說什麼,擺了擺手道:“我給王爺的書信中已寫明瞭此想,並囑咐了此事他還是不要出面為好。”
聞言尚義心中才稍稍安定,白笙側過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由喃喃道:“還真是風雨欲來啊......”
京都,榮王府。
“蠢貨,這兩個蠢貨!”榮王安元昌揮手將桌案上的物什全都拂到了地上,恨聲罵道:“自己蠢做事不乾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