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卿用力的喘息了幾下才緩過神,抬眼便見白笙正一臉關切的看著她,見她醒來,白笙遞過一杯熱茶溫聲道:“醒了就好,喝口茶緩緩吧。”
見狀良卿有些慌亂的掙扎著便要起身,白笙忙伸手扶住了她,輕聲道:“你昏睡了一整日了,如今剛醒,切莫亂動,安心躺著休息。”
良卿卻還是慢慢的坐起了身,她接過茶杯道了一聲謝後,卻沒有喝,只是攏在了手心裡,有些貪婪的吸收著杯壁透出的溫熱。
她微垂著的眸中有些茫然,好半晌都沒有再開口,也不知在想什麼。
“又發夢了吧?”想了想白笙輕聲問道,聞言良卿抬眼看了看他,隨即默默的點了點頭。
“你昏睡時一直囈語...良卿,能和我說說嗎?”白笙想起了那郎中的叮囑,不由開口問道。
良卿垂眸靜默了片刻,才輕聲開口,她的聲音有些乾澀沙啞:“很多事我都記不清了,不知為何,我幼時所有的記憶,都變成了零零散散的片段,能記起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剩下的就算是在夢中,我也看不清聽不真。”
白笙有些訝異的問道:“你不記得了?”
良卿微微點了點頭:“我只記得我是洪城沈家的幼女,大衍二年的一個深夜,有一夥人闖進了府上,沈氏一門二百餘口,只有我一人,自枯井的井道中逃了出來,等我再回去時,整個沈府都已經被付之一炬了...”
她攏著茶杯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頓了頓:“自那之後我便一直會夢到一些看不清面容的人,夢中他們皆說著一些很奇怪的話。”良卿的腦中,又浮現出了夢中的那個男子,和他滿是憐惜的嘆惋。
“北嶺洪城嗎?”待她講完後,白笙才開口問道。
良卿點了點頭:“這些年我一直在積攢銀錢,也是想有朝一日可以再回去,查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查清我們沈家,我的族人到底得罪了什麼人,竟會招此慘禍。”
聞言白笙心中不由一嘆,想了想他開口道:“不如咱們此行便去洪城吧,正好也可以去探望一下兄長。”
良卿猛然抬頭看向白笙,略有些猶疑的說道:“公子不必如此...”
白笙擺了擺手,止住了她,語聲和熙的道:“本來咱們這次出來便就沒定下去哪裡,如今想想洪城倒也是個好去處不是嗎?”
那夜之後,連著幾日天氣都一直陰沉的可怕,一看便是風雨欲來之象,加之良卿的熱疾剛緩些,白笙一行人便在這衢州逗留了下來。
自那夜一夢後,良卿這幾日便一直都很是沉默寡言。
她心中有種感覺,她一定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那個催她逃走的孩子,那個只有聲音的女人,還有前幾日的夢中,那個男人的古怪話語,以及夢中那忽然的劇烈頭痛。
良卿心中確信,夢中的這些,就是被她忘掉的記憶,因為那一幕幕,都帶著一種讓她很陌生的熟悉感,她抱膝坐於榻上,就這樣愣愣的望著外面出著神,直到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闖入了她的視線。
窗外便是這客棧的後巷,此時一箇中年漢子正滿身鮮血的靠在了牆邊,良卿仔細的打量了那人一番,只見他已是奄奄一息之狀,猶疑了片刻,她還是穿上了外衣走了下去。
自後門將那人扶到了自己的房間,良卿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見他雖呼吸微弱可人還活著,良卿才細細的檢查了他一番,這才發現那人背上,有著一條狹長而猙獰的傷口,正血流不止。
良卿忙找出臨行時備下的傷藥,又用布巾為那人清了清傷口後,才小心翼翼的替那人敷藥包紮,做完這些良卿擦了擦額上的汗珠。
蹙眉沉吟了片刻,還是走出了房間,來到了白笙門前,她輕輕敲了敲白笙的房門喚道:“公子。”
話音剛落,房門便從裡面開啟了,白笙看了看她問道:“怎麼了?”
良卿卻沒有答話,只是拉著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內,抬手指了指床上的那個中年漢子。
白笙看了看床邊沾著血跡的布巾,和床上那個明顯身受重傷的男子,不由訝異的問道:“這是?”
“我方才見他倒在後巷,便將他救了起來,我已為他上藥包紮好了,只是...”頓了頓,良卿才繼續道:“只是方才為他上藥之時才發現,他所受之傷乃是刀劍之傷,我怕為公子招來麻煩,所以只能叫公子來拿主意。”
白笙思索了片刻,才開口道:“既然已經救了,總不能在這時再將他送回去,等他醒了再說吧。”
做了決定後,白笙便讓良卿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