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將將亮,白笙便醒了來,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發起了呆。
魏九說的那些,聽起來並沒有不合理的地方,可他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思來想去,卻依舊抓不住那個點,只好起身開始穿衣。
今日,他們要去丘家見見那個紈絝。
街邊茶肆與延熙匯合,幾人向著城東走去,半個時辰後,丘府入了視線,可他們卻齊齊怔住了。
不遠處的丘府門前掛滿了白幡,進出的下人也皆是裹著白服喪著臉,分明是在辦白事之景。
白笙皺眉,提步走上前去,攔住一個正要進府的人,客氣的道:“勞駕問一下,府中,這是何人故去了?”
那人的臉色猛地沉了下來,一語未發便徑自錯身走了過去,延熙見狀只好喊了一聲:“丘澤,你先等等。”
丘澤回身,見到延熙走來,不禁愣了愣,忙行禮道:“見過王爺,不知道王爺有什麼事?”
“你們府上這是?”
丘澤遲疑了下,還是回道:“我,我那侄兒昨夜去了。”
“丘杉?”延熙皺眉,見丘澤點頭,他又問道:“急病?還是?”
丘澤面上又難看了幾分,好半晌都沒答話,延熙想了想,只好道:“若是不方便說就算了。”
丘澤又遲疑了下,才嘆氣道:“還不是他那沾花惹草的風流性子惹的禍…”
昨夜三更,丘家的獨子獨孫丘杉,也就是幾人此行要尋之人,被自己的小妾刺死在了床上。
丘澤雖沒有明說,可他們還是聽出了,那小妾怕不是心甘情願跟丘杉的,這才趁著丘杉酒醉,一刀將他結果了。
此事實在上不得檯面,將那女子送去了官府後,丘家本打算悄然將丘杉葬了,可丘老夫人卻怎麼也不肯,丘家這一代,只有丘杉一個,平日間最受疼寵,所以哪怕是再丟人,她還是要為這個獨孫明辦喪事。
這也是之前丘澤為何面色難看,畢竟出了這種事,連他這個做叔伯的,也都覺得丟臉。
丘澤告辭後,白笙卻依舊站在原處沉吟不語,這事,太巧了,巧到讓他不得不懷疑。
“王爺可能讓我見那女子一面?”
“你在懷疑什麼?”延熙皺眉,“從魏九到丘杉雖有些巧合,但並沒什麼蹊蹺之處,你——”
白笙搖頭:“我是想知道,莫玄裳對元康到底是真心,還是一個局。”提步向前走著,他繼續道:“近兩年,皇子陸續凋零,種種事件不停的出現,每一件看上去都很合理。”
腳下放慢,他繼續道:“寧王身損,五皇子暗害元昭被髮配,十皇子被刺殺,榮王事發自縊,如今,又是元康。”頓了頓,“這些雖都事出有因,可我卻總覺,這些人就如棋子般,在發揮了各自的效用後,被人無情丟棄——”
延熙的面色漸漸凝重,事情就怕細思,白笙說的這些如果沒有連起來,怕是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可如今被這麼一總結,卻讓他也警惕了起來。
回府的路上,二人都沒有再開口,直到洵王府在望,延熙才道:“如果真的是有人在背後操縱這一切,又會是誰?”
白笙搖頭,“這只是我的直覺,沒憑沒據,而且也沒有什麼疑點可尋,更別說懷疑的人了。”
延熙沉吟了半晌,猛地頓住了腳,道:“咱們去京畿衙門!”說著轉身便走。
京畿大獄中,白笙看著那滿臉血汙的女子,眉間緊鎖,一旁的延熙更是面沉似水,回身喝問道:“你們就是這麼看管犯人的?!”
丘杉的小妾,死了,二人看到的,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王爺恕罪!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啊!送飯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
白笙蹲下身檢查著那女子的屍體,問道:“送飯是什麼時辰?”
“今,今個是巳時。”
“她從昨夜到今日巳時都沒有異常對嗎?”
“是,打被送進來就一句話沒說,也不像個要尋死的樣,誰知道——”
“去喚仵作來吧。”
仵作到來,仔細的勘驗過後,才起身回稟道:“此人大概死在了未時三刻左右,乃是毒發身亡。”
“毒是何時入體的?”白笙問道。
“此毒名為獾沙,毒發需要六個時辰,所以應是子時入體。”
吩咐人將那女子安葬,幾人走出了京畿大獄,回身看了看,延熙道:“你說的對,事情未免太巧了,巧到讓人不得不懷疑。”
白笙沒回話,只是垂著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