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比女人,總覺得人家做丈夫的都不介意,你旁人,也用不著去管別人的家事。
加上,大部分的人,與這齊夫人並沒有什麼利益衝突,看事看人,便要純粹許多,對謝鸞因這樣不同於一般內宅『婦』人的女子,反倒多了幾分純然的欣賞。
只是這話,落在沈家人的耳裡,到底不是滋味。
尤其是沈苓,幾乎咬碎了牙,她真是不明白,一個女人,學得一手不遜於男人的箭術,這不是不安於室嗎?為何,還能得到誇讚?
見沈苓幾乎將手裡的帕子都捏爛了,秦氏不由低聲喊道,“苓姐兒!”
這一聲裡,帶著隱隱的警告。
沈苓恍惚中回過神來,對上秦氏眼中隱約的悲憫,沈苓便是一個激靈,是了,如今的境況,已是再不同半個月之前了。
來時,父親警告過她,若是她再不懂得收拾自己的心思,還要痴心妄想,那麼,他也保不住她,最後,只能將她草草嫁了便了事,往後,也不會再有孃家給她做靠山。
沈苓不甘心,很不甘心,可再不甘心,那又如何?
那邊,比試已是結束。
兩人不相伯仲,並沒有明顯的勝負,可這滿場的人,看謝鸞因的目光,都微乎其微地變了。
更別提齊慎看著她,那副眼中只有她,與有榮焉,雙眼閃亮的模樣了。
沈苓幽幽苦笑,齊慎此人,待她倒是郎心如鐵,可待他夫人,卻是真正的好,許當真是這世間,他認定了,能與他比肩之人,唯他夫人一人耳吧!
罷了!她堂堂吳興沈氏的嫡女,他齊慎看不上,偏要將一個出身低賤的商戶之女視若珍寶,怪得著誰?不過是他沒眼光,沒福氣罷了。
至於她沈苓,多得是青年才俊可以嫁,未必就非得嫁他。
沈苓心中的傲氣抬了頭,抬手,悄悄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溼潤,卻是不耐煩再在這裡看著別人花好月圓,轉過身,正要舉步離開,卻聽得人群中,陡然有人驚得抽氣的聲響。
“呀!這齊夫人……難不成竟是……”
在場的有些官員,是從前跟著李暄,從京城南逃而來的。能跟著的,大多都是李暄的心腹,從前也有不少機會可以參加宮宴的。
當中便有些,方才便覺得這謝大人有些眼熟,緊接著,覺得這齊夫人也甚是眼熟,直到瞧見齊夫人秀了這麼一手精妙絕倫的箭術,這才恍若醍醐灌頂一般,從記憶深處,挖出了那讓人有些不敢置信的猜測來。
畢竟,這世間,能有這般箭術的女子,委實不多見。
而他有幸得見兩回,這兩個女子,還都姓謝不說,就是面前齊夫人的面容,也與記憶中,那年紀還小,卻已容姿出『色』,舉手投足之間,滿是好似融進了骨子中的尊貴優雅的少女重合在了一起。
是她!一定是她!
“怎麼了?”邊上人見他面『色』有異,便是低聲詢問道。
那人略略猶豫了片刻,這才道,“方才,我便覺得這謝大人很是面善,可不就是像從前的忠武王麼?當年忠武王的次子逃了,若是沒有記錯,正是與這位謝大人的名諱一模一樣。”
忠武王?邊上不少人都聽見了,就是沈家人,亦是隨之駐足。
只是,這忠武王卻是讓人反應了半天,才驚駭道,“你說的……是……是定國公?”
定國公!
這些人面面相覷,目中已是有了驚駭。
“那……齊夫人……”齊大人方才可是喚謝大人為舅兄啊!
“忠武王只有一個嫡女,在姐妹中,排行第七,便是會一手精妙絕倫的箭術,從前,我在宮宴中也有幸得見一回。彼時,那位謝七姑娘還未及笄,可一手箭術,就算是尋常男兒也比之不過。而據說,這位謝七姑娘的箭術,便是由父兄親自教導的……”
“可是這位謝七姑娘不是說已經……”
“噓!”有人便連忙將手抵在了唇上,“這樣的秘辛,咱們還是各自爛在肚子裡的好,不可問,不可說……”
這話,自然是得了眾人的認可,皆是神『色』肅然地點了點頭。
“那如果齊夫人真是,那豈不是……”
還沒有說完,那邊,便見得一個一身素服的少女緩緩走了過來,到得齊慎和謝鸞因跟前,輕輕一屈膝,喚道,“姨父!姨母!”
四下俱寂。
現下,哪裡還需要什麼猜測?
這可是瓊華郡主。
而瓊華郡主的生母,先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