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秀英一聽,眼淚啪啪啪便是直往下掉,端的是委屈又可憐。
謝鸞因從汝窯白瓷碗後抬起一雙杏眼,波瀾不驚地望向她,語調淡淡道,“秀英……不!秀英應該不是你的真名,我也不知道究竟該喚你什麼了。不如,你爽快些,自個兒告訴我?”
秀英一臉茫然,不解道,“夫人在說什麼?”
謝鸞因皺起眉心,將瓷碗往邊上一放,“秀英,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與你諸多廢話,看在你我終究也算相識一場的份兒上,你還是自個兒說了,也能少遭些罪。”
不等秀英開口,她又繼續道,“剛開始的時候,胭脂和紅豆她們都很生氣,覺得被你背叛了。可是,我不這樣認為,因為,你我之間,不存在什麼背叛,你從一開始,就是抱著目的來接近我的。我只是……”
謝鸞因輕輕轉動了一下手腕,那隻手,曾經,在那個雨夜,被一個女孩子咬過一口,雖然,治療得當,又用了最為昂貴難得的『藥』膏,那手腕仍然白皙勻淨,看不出一點兒痕跡,可謝鸞因卻覺得有些刺痛……
“我只是偶爾想起,覺得自己有些蠢罷了,竟會那麼輕易相信你,留了一匹狼,在自己身邊。”
秀英的目光亦是隨之落在謝鸞因的手腕上,不知想起了什麼,神『色』微動,垂下眼去了。
“只是,我覺得有些奇怪。你甚至不是宮本家族的人,如何會為了他們,這般不顧一切?”
謝鸞因早在懷疑秀英時,便已經讓胭脂和紅豆尋了個機會,探了她的胸口甚至全身,並沒有那朵菖蒲紋花,也沒有其他刻意做出的痕跡。
要麼,是女子不用紋花,要麼,她就是沒有資格紋花。
而那夜,在那個村子裡,之所以,她和齊慎都沒有起疑,不是因為他們的警覺心太低,而是太低估了這些人,為了讓他們相信,居然做戲,會做得那般真。
秀英當時確實是被人那般對待過,只怕還不只一人,那樣的痕跡,騙不了人。
而謝鸞因一直相信,沒有任何的女子受得了那般的對待。
謝鸞因這話,終於是驚得秀英驟然抬起頭來,望定她,目光中,有些許難以置信。
謝鸞因反倒挑眉笑了,“怎麼?覺得奇怪,我居然知道宮本家族?我知道的,還遠不只這些。”
說著,嘴角已是抿緊,“你既然會武,會偽裝,想必是專門受過訓的,既然不是宮本家族的人,那便只能是幕府的人。既然是幕府的人,應該聽過,倭國的軍中也有女將,卻有個名兒,叫‘便女’吧?”說著這話時,謝鸞因的目光緊盯在秀英面上,不願放過半點兒細微的變化,果真見到秀英的臉『色』,變了。
果然……謝鸞因嘆息了一聲,她只是猜測,沒想到……竟是真的!
謝鸞因望著秀英,一時間也說不出是該為她感到可悲還是怎麼。
“夫人……是打何時起開始懷疑我的?”秀英沉默良久之後,終於是開了口,不再啪嗒啪嗒掉眼淚,可嗓音裡,卻也少了平日裡的柔軟甜美,看來,去了偽裝,這才是真正的她。
謝鸞因抻了抻身子,“起初是沒有懷疑的,畢竟,你們做戲做得很足。可是,那回,我偷偷跟著大人從莆禧到了平海衛,卻被人獲悉,那些人,不只知道我的行蹤,居然連我日常吃著補血養氣的『藥』材,針對這個,給我下了一個套的事兒就太不尋常了不是嗎?我身邊,算來算去,統共也就那麼幾個人,誰最有嫌疑,也用不著太費腦子。”
“何況,一旦起了疑心,便會發現很多之前被忽略了的細枝末節。比如,你太優秀了。我自認對自己已是夠狠,可你的倭國話,居然也那麼溜。還比如,你也不喜歡紫『色』,避諱菊花。對了,聽說,你的暗器工夫一流,雖然最開始有些生疏,但上手之後,就進步神速,簡直就是天才,就是教你的人,都覺得你太有天賦了,就不像是一個初學者一般。”
“是以,從平海衛啟程回福州時,我讓人給胭脂帶了一封密信,交代了她一件事。”
秀英的臉『色』變了兩變,“所以,那是個針對我而設的局,你想試探我?”
“是。”謝鸞因承認得坦然,“那個時候,我只是懷疑你,並沒有證據。而我的懷疑若為真的話,你們怎麼可能輕易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何況,前不久,我和齊慎才設了個局,雖然並非本意,到底害得龔氏的孩子傷著了,她必然懷恨在心,她雖非要立時殺我洩恨,但能抓了我要挾齊慎,也是不錯。”
龔氏那樣敏銳的人,那時的一次會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