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踏足北地的時候,不過……她卻已經不在意,因為,她的家,她的家人,她的牽掛,都已經不在那裡。
“我派了人去接曲嬤嬤和蓮瀧他們。”靠在她耳邊,齊慎輕聲道。
謝鸞因卻是抬眼望著他,眼中笑意潺潺,“是嗎?那可別錯過了,我走時,便已做了安排,他們如今,怕已是出了京城了。”
不知和談結果如何,她總得做些準備。
齊慎望著她,半晌無語。
終究是抬手,拍了拍她的頭頂,“夫人越發英明瞭。”
謝鸞因姑且將這話當真了恭維,笑微微受了,只是,轉瞬間,想起了別事兒,笑容不由微斂。
“怎麼了?”見她情緒驟然有變,齊慎蹙了蹙眉心,抬手,將她環住。
“對不起。”貼靠在齊慎的懷裡,迎著帶著微寒的河風,她卻被他的斗篷牢牢地裹著,緊緊抱住,身後,便是他的胸膛,寬厚,而溫暖。
她不冷,只覺得安定,這便是她棲息的港灣。
好似,只要有他在,只要在他的懷中,那麼……所有的惶然與畏懼都會遠離,她便什麼都不怕了。
只是,這顆心裡的愧疚,卻又不期然更濃了些。
可那三個字,卻是聽得齊慎低低笑了起來,“你是覺得,我因著你,受了他們的威脅,同意了那紙和談書上的條件,平白將自己困了十五年,所以覺得,對不住我了?”
謝鸞因從他懷中抬眼看他,他都清楚,幹嘛還要重複一遍?而且,那語調裡的笑是什麼意思?取笑她麼?
她一雙杏眼裡,帶著兩分嗔怒,瞪著他,越發顯得瞳仁兒晶亮。
齊慎看得心裡癢癢的,低頭,便在她的額上輕輕一吻,眸色如水,柔潤而專注,“小傻子!十五年,足夠他們家的瑞哥兒長大了,也足夠我們家的壽哥兒獨當一面了。屆時,再去爭個高下,又如何呢?十五年……看我如何給咱們壽哥兒打造一個強大的江南,無論是財力、物力,還是武力,都無人能望其項背,阿鸞……你可信我?”
他目光灼灼,眸中的自信,說是笑傲風雲也不為過,他的能力,她如何不知?他便是她的蓋世英雄,她自然是信的。
可是,她心頭一動,心中滑過一種奇怪的感覺,卻又有些不敢相信,有些狐疑地望向他,“你該不會……是為著那個無稽的預言,所以你才……”藉故止步於此,不再去想那個位置……
謝鸞因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心口不由急跳起來,不由將他緊盯住了。
齊慎望著她,半晌不語,眼眸幽幽,嘴角卻彎了起來。
謝鸞因便是從這表情中,聽到了答案,果然……剎那間,心中五味雜陳,有酸有澀,更有滿滿的甜。
“你這又是何必……那樣無稽之事,你又為何要信……”話語乾乾的,帶著苦澀。
“即便無稽,事關你,我也擔不起一個萬一,你明白嗎?阿鸞!”
他淡淡笑語,說著,又是話鋒一轉,“何況,我知道,你並不喜歡皇宮,也不喜歡皇家,既是如此,就現在這樣,沒有什麼不好。”
“你若果真覺得對不住我……往後,便對我好些,再好些,便算得補償了,如何?”
怕她再傷懷下去,他竟是插科打諢起來,倒果真是引得謝鸞因忍不住笑了。
只是,那笑中,卻是帶著閃動的淚花。
“你想我對你怎麼好?”竟是難得的溫軟。
齊慎有些受寵若驚,“不若……回去後,你每日,都為我洗手作羹湯,再多為我做些衣裳?”
“好。”謝鸞因應得爽快。
“那……床笫之事,也都由著我?”齊慎促狹地眨了眨眼睛。
謝鸞因被逗得哭笑不得,那一滴晶瑩的淚珠掛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哪裡不知,他這是故意在平復她的心緒呢。
抽了抽鼻子,她領他的心意。
“你說我……長得也不算頂頂好看,怎的……在你這兒,我卻成了那褒姒、妲己之流了?我這渾身上下,哪裡有做那紅顏禍水,禍國妖姬的本錢吶?你這不是吭我呢嘛?”
齊慎聞言,確實低低的笑了起來,那低沉的笑聲在胸腔間躍動,透著滿滿的歡悅,“你在我這兒,可不就是那真真的紅顏禍水?一個眼神兒,我就能被你勾了魂兒。這樣挺好,你就算是紅顏禍水,我也不必做那誤國的昏君。好在,沒有江山為聘,你也已是我的夫人,這一生,生則同衾死同穴。”
謝鸞因望著他,再說不出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