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慎自然著急了,就是高素孃的眉,也是越皺越緊。
這一日,高素娘來為謝鸞因看診時,齊慎終於是忍不住了,問道,“高大夫,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她還是這麼難受?”
高素娘緩緩收回號脈的手,抬眼望了望謝鸞因的臉色,“按理,不該如此。”
“普通的暈船,只要適應幾日,即便沒有佐以藥物,也該好得七七八八了。”畢竟,人自己會去適應環境。
“可是,夫人還一頓不落地喝著我開的湯藥……”
按理,該好得更快才是。
可事實上,就是謝鸞因的暈船,沒有常理可循,幾乎算是沒有半點兒好轉。
“夫人……”高素娘沉吟片刻後,終是問道,“素娘冒昧問一下,夫人此前可坐過船麼?”
謝鸞因點了點頭,“坐過的。”
反倒是齊慎驚疑地望了她一眼,這個她未曾跟他提過,是以,他理所當然以為,這是她頭一回坐船,這才暈得那般厲害。
沒想到,她以前居然坐過船,難不成,那時候,也難受成這樣?
高素娘點了點頭,還是面無表情的樣子,“那時,可暈麼?”
謝鸞因略略頓了頓,搖了搖頭,“沒有。”
這麼一來,倒是引得齊慎奇怪地瞥了她一眼。
謝鸞因苦笑,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高素娘卻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再冒昧問一下,當時在船上可有發生什麼事嗎?”
謝鸞因眨了眨眼,話到此處,她若是還不明白高素孃的心思,那她便是白白比他們多活一世了。
“你是覺得這暈船,是我的心病?”傳說中的創傷後應激綜合症,PTSD?
“在我看來,夫人身體上應該沒有大的問題,我只能從心病上去考慮。”高素娘語調平板道。
謝鸞因想了想,倒也覺得有些道理,只是……目光往杵在邊上的齊慎輕輕一瞥,略一沉吟後,終是輕描淡寫道,“那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在船上時,遇到了水匪劫船,混亂中,我受了傷,從甲板上跌落了下去,落入水中……”
謝鸞因目光閃閃,想道,那時,恰好是她小日子來了,雖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卻也留下了後患,傷了根本。
想到此處,謝鸞因不由幽幽苦笑,這世間的人與事,有的時候很是公平,要賭,便要押注,即便贏了,有時,押的注卻也未必能夠盡數收回。
謝鸞因短短几句話,又是輕描淡寫,卻也引得齊慎心尖上一疼,因為再清楚不過,她就是這樣的性子,越是輕描淡寫,那時的情況,便越是難以想見的危機重重。
高素娘聽罷,卻是點了點頭,便是開始一言不發地收拾起她的東西,收拾好後,便是將那藥箱背上了身,一副要走的樣子。
齊慎急道,“高大夫,你這是……”
“都說心病還需心藥醫,夫人這心病已非素娘能為,倒是大人就在身邊,不失為一記良藥。”高素娘說罷,便是輕輕點了個頭,算作行禮,扭身便是出了艙房。
她這乾淨利落地一走,倒是惹得齊慎和謝鸞因兩人都有些愣神,片刻後,兩人才收回目光,望向對方。
不知何時,兩人的手,緊緊交疊在了一處,謝鸞因衝著齊慎勾了勾唇角,“都過去了。”
“對不起。”齊慎抬手將她擁進懷裡,心疼得讓他忍不住抽氣。
謝鸞因搖了搖頭,哪裡值得他說對不起?那一年的事情無論如何,也不該怪到他的頭上去。
“對不起……”又是一聲,嗓音好似被石子磨過,粗礪沙啞,“那時……沒能在你身邊。”
謝鸞因聽得一愣,心裡卻也隨之一暖,忍不住彎起嘴角,鼻頭卻有些泛酸,“傻瓜!你如今在我身邊,可不就好了麼?”
“是啊!我在你身邊,你就安安心心的,什麼也不必怕。知道了嗎?”齊慎將她望住,瞬也不瞬。
謝鸞因知道他的用意,抿嘴,點了點頭。
齊慎之後,便推卻了一切的事情,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謝鸞因,即便如此,她的暈船之症雖然緩解了些,卻也還是時好時壞,有時能夠起來坐坐,甚至是走走,有時,卻連床也起不得,只能躺在被窩裡,昏昏沉沉地睡。
李媽媽見狀,急得不行。天天在高素娘面前轉悠,又變著法兒地給謝鸞因試偏方,奈何,卻是收效甚微。眼見著不過幾日的工夫,謝鸞因便是瘦了下去,李媽媽急得起了一嘴的泡。
齊慎雖然什麼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