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你便莫要再勸了。如今,我還能找到堅持下去的理由,尤其是在略商來出他的懷疑之後,我留心檢視,果真查出了些蛛絲馬跡,我便更不能離開了。若他果真是陷害定國公府的仇家,若他果真是那通敵賣國的『奸』賊,我如何能讓他逍遙法外?”
“阿鸞!”謝琰溫柔地笑著抬手抹去謝鸞因眼角的淚,“你知道三哥的『性』子……你若是執意要將三哥帶出去,三哥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最後那一句,恍若嘆息一般,低沉幽幽,謝鸞因卻再清楚不過,他的是實話。
本就停不下來的眼淚,再度蜂擁而下。
謝琰看她片刻,沒有言語,將她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由著她默默流淚,自己則反身進了內室,不一會兒再出來時,手裡抱著一隻布包,遞給謝鸞因道,“這裡的一粥一飯一物,都非我所有,我斷然不會用來髒你的眼,這裡的東西雖不值當什麼,卻是三哥如今唯一能置辦的,一片心意,希望你不要嫌棄。”
謝鸞因自然不會嫌棄,這麼一會兒,她的情緒也平復了下來,伸出手去,將那布包接過,緊緊捏在手中,低下頭去,微啞著嗓道,“多謝三哥。”
謝琰眼中閃過一抹欣慰,知道謝鸞因這是想通了,他不由抬起手來,輕輕拍了拍謝鸞因的頭頂,如同從前一般,“與略商好好過日子。”見得謝鸞因點頭,他倏忽一笑,帶著兩分的感嘆,有不捨,更多的是豁達,“走吧!今日這府裡雖來往人多,但我這裡待久了,終究不安全。”
謝鸞因這回沒有言語,預設了謝琰之言。
片刻後,她終於是起了身,卻是啞聲道,“三哥,二哥已是尋到了,他如今,在略商麾下,幫著他『操』練新兵。”
謝琰愣了愣,片刻後,反應過來,那雙丹鳳眼中登時閃現著滿滿的歡喜,喃喃道,“那就好,那很好!”
“三哥……”謝鸞因抬起那雙紅腫的杏眼,凝定著謝琰,“保重。”
她沒有想過,自己折騰成這般,最後卻是無功而返。可是,事到如今,她除了這一聲“保重”,也不知自己還能再些什麼了。
謝琰微微一笑,一剎那間,整張面容都好似沐浴著月光一般,絕塵出世,“你和略商也是,萬望珍重。”
帶著兩分決然,謝鸞因扭頭又從後窗中躍了出去,沒有回頭,沒讓自己有半分後悔的機會。
謝鸞因的情緒很低落,坤一知道。從悄悄出了那個院子之後,便是埋頭走路,坤一不敢打擾,只能沉默地跟著。
可是,事情就是這麼猝不及防地發生了。
發生得太快。
“你是哪家的下人,到底有沒有學過規矩?怎麼這般橫衝直撞的?”
花園裡,一群穿紅著綠,花枝招展的女眷們正在丫鬟僕『婦』的簇擁下散步,一個拐彎,卻是被驟然衝出來的一個丫鬟嚇了一大跳。
謝鸞因下意識地抬起眼來,不經意撞進一雙陌生而熟悉的鳳眼中,當下便是心頭一咯噔,暗叫了一聲糟。
面上卻是半分不顯,慌忙便是跪了下去,深深伏倒在地上。
來之前,她為了避免麻煩,稍稍修飾過面容,若非極是熟悉之人,應該不容易將她認出來,可是……若是熟悉之人,那又另當別論了。
比如方才,她三哥還不是一眼便認出了她。
方才,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瞥,她卻跟那群女缺中好幾個熟人打了個照面。
別人也就罷了,文恩侯夫人,那可是從看她長大的長輩,那閔靜柔,她們從前可是有過節的,她那時可是恨毒了自己,還迎…芊芊,曹芊芊。
她從前最為親密,猶如親姐妹一般的閨中密友。
就算能瞞過別人去,又如何能瞞過她?
謝鸞因伏倒在地上,一時間,心中已是思緒百轉,深深地懊惱起自己的莽撞。
她這次的心態真是不太好,怎麼能因為心緒一時不穩,就忘了身處何種境地,鬧出如今這樣的禍端來?
懊惱過後,心思卻是飛快地轉動起來,該如何脫身?
方才出聲斥責的,不是旁人,恰恰就是此間主人,寧王妃。
邊上,一個與她相熟的『婦』韌頭一看跪伏在地,好似被嚇得不輕的丫鬟,見她身上服制並非寧王府的,便猜到怕是哪家不懂規矩的丫鬟。
目光閃閃下,忙打起圓場道,“王妃娘娘莫要動氣,不過是個不懂規矩的丫頭,來了王府,一時敬畏,所以『露』了怯,想必已是得了教訓,王妃娘娘就不要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