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曹芊芊又是輾轉難眠,明明頭痛得厲害,卻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若是在昨日之前,得知是豫王殿下幫了他們,只怕自己就要欣喜若狂了吧?說不準,還會會錯了意。
可是,如今,曹芊芊卻是再明白不過。
豫王殿下特意將他們兄妹二人的名字添在了那秋狩隨駕名單之上,幫了他們是真,促成今日她大哥在聖駕面前露了臉是真,卻決計,不是他大哥以為的什麼,她與豫王殿下有所私交。
事實上,豫王殿下與她,還真不曾私底下有什麼接觸。若是換了從前,曹芊芊定然會說服自己,懂禮、知禮,自該如此。可是......曹芊芊卻想起了那日豫王殿下打了狍子便興沖沖提前回來,給她們烤著吃時的急切樣子,還有隔著火堆,她望著他時,他卻神情專注地望著阿鸞時,亮晶晶的眼睛。就是昨日,他不也是千方百計找了文恩侯世子爺當擋箭牌,說怕她們無聊,與她們打什麼葉子牌,其實只是為了多與阿鸞相處些時候麼?
有些事情,看得越清楚,曹芊芊越覺得心房像是被放在油鍋上煎著,熱辣地疼。
自然是豫王殿下幫了他們兄妹,可是,她卻比誰都清楚,他做這一切,絕不是因為她。
第二日,謝璇來看她時,便見她眼下又是黑影重重,被那蒼白的臉色映襯著,顯得更是醒目,不由笑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又沒睡好麼?我可不記得你有什麼驚眠之症,難不成,是歡喜過頭了?”
她與曹芊芊親熱慣了,說起話來便也沒了顧忌,一開口便是打趣,說的,卻正是昨日曹彧立了大功,被洪緒帝大加賞賜之事。因為與曹芊芊相熟,因而,謝璇對威遠侯府的處境也很是瞭解,所以,她太清楚昨日那樣的事,對於威遠侯府,對於曹家兄妹來說,意味著什麼。若是曹芊芊因此睡不著,那也是很可能的。
曹芊芊卻是笑得不那麼自然,“昨夜......確實是心緒難平,說來不怕阿鸞笑話,我終究還是見識淺薄了一些,就這麼點兒小事,也沉不住氣。”
謝璇目光輕閃,臉上的笑容微斂道,“不管如何,我都為你高興。而這樣的好事,你也正該高興才是。”
“嗯。”曹芊芊點了點頭,“許是病還沒有大好吧!所以,一直精神都不太好。”
謝璇眉心輕蹙,笑著站起身道,“既然是這樣,那你便好生歇著吧!我便不打擾你了。”
曹芊芊卻顯然也沒有留謝璇的意思,見得她站起身來,便喊道,“蕊香,替我送送謝七姑娘。”
謝璇回頭看了她一眼,目中思緒飛轉,歸於一片暗沉,道一聲,“不必送。”便是領了鳶藍徑自出了曹芊芊的營帳。
曹芊芊抬起頭看著遮掩了謝璇的身影,還在晃動不止的帳簾,眼裡集聚的淚珠,卻是剎那間,滾滾而下。
從曹芊芊的營帳裡出來,謝璇便是皺著眉,只顧埋頭走路。而她顯然有些心緒不佳,渾身都輻射著低氣壓。
“姑娘。”這個時候,若是個聰明人,都該知道最好不要打攪她,否則若是自己送上門成了出氣筒,那就划不來了。可是,鳶藍猶豫了又猶豫,還是忍不住低聲喚道。
謝璇猝然抬起頭來,皺眉望向她。
鳶藍一貫沉靜的臉在對上謝璇的雙目時,亦是有一瞬的怯懦,但終究還是抬起手,朝著某個方向指了指。
謝璇轉過頭,目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一瞬,目中便騰起了滿滿的驚疑,一雙眉,皺得愈發緊了。
目光所及之處,是她大哥謝珩的營帳。因為中間還隔著好幾個營帳,她們所處這個角度,剛好能夠看過去,旁人卻未必能輕易發現她們。但即便如此,瞧見那人從她大哥營帳裡鑽了出來,怕是有人瞧見一般,四處張望了一回,確認安全無虞之後,才快步離開時,謝璇還是下意識地拉著鳶藍,往近旁的一個帳篷後躲了躲,待得確定那人走遠之後,才走了出來。望著那人的背影,杏眼中,滿是思慮。
“姑娘......那不是那日送我們回來的齊大人嗎?難怪他對姑娘恭敬著呢,原來是因為他與咱們世子爺認識啊!”鳶藍輕聲在身邊問道,細弱的音調中帶著兩分這個年紀該有的好奇。
謝璇卻是皺了眉,沒有回答她,反倒因為她的話,杏眼閃了兩閃。
方才,從她大哥營帳裡鑽出來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在禁衛營當差,與謝璇有過數面之緣的齊慎,齊大郎。只是,這齊大郎與她大哥......會相識嗎?謝璇有些不確定。
或許,等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