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都瞞不過七妹。”這麼會兒工夫,已經足夠謝琰習慣了謝璇的敏銳,半點兒沒有覺得詫異。
“等到三哥約見他時,可否將我一併帶上?”謝璇想著,有些事總要她親自去問才好。
“好。”謝琰略一沉吟,居然就爽快地應了。他也很想知道齊慎這樣冒險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而看他們家七姑娘的樣子,也不能將她當成一般的閨閣女子來對待。
稍晚時,祈風院上房傳來訊息,說是謝珩的右腿怕是不成了,就算是勉強保住了,日後也要藉助於柺杖,而且……他傷得太重,血脈阻滯,日後就是子嗣上……也可能有些困難。
聽到這個訊息時,謝璇呆呆坐在暗沉的天光裡良久,直到李嬤嬤擔心地開口喚她,她才眨眨眼醒過神來,但卻也發現她握在手裡的一卷書,竟是被她不經意間捏得皺成了一團。
她將那書冊鋪在炕幾之上,將它捋平,一下,又一下。一下,卻是重過一下。
待得她心緒終於平穩下來,那捲書冊哪裡是捋平了,分明已經在她掌下被徹底毀了。
可即便如此,卻也抵不上她心底焦灼的疼痛。
這個訊息,相信不一會兒,便會傳進宮裡,傳回獵場,傳到那些有心人的耳中。
不知道,這個結果,他們可滿意?他……可滿意?
“姑娘……”李嬤嬤看著謝璇的樣子,心疼得紅了雙眼,卻是不知該如何勸起。
“母親呢?”謝璇卻是啞著聲問道,不等李嬤嬤回答,她已經從炕上起了身,也不用點頭了,胡亂地趿拉著鞋子,她便是往屋外衝,“我去陪陪母親!”
她的心,都難受成這樣,不知道母親和大嫂是什麼樣的心情吶?
肖夫人自然不會好過。哪怕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都沒有察覺到。她甚至沒有回正院去,就那麼呆呆地,坐在祈風院上房的花廳裡,發著呆,聽著內室裡,李氏壓抑的啜泣聲,一聲聲,像是針扎一般,刺在她的心上。
“娘!”一聲低低的呼喚,響在耳畔。
肖夫人緩緩抬起眼來,便望向了謝璇那雙與她極為相似的眼睛,那雙眼睛裡,盛著清晰的哀痛與擔憂,對她的擔憂。
“我沒事。”肖夫人便是翕動著嘴唇道,擱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卻是緊緊地扣在上面,指節泛著白。“你大哥還昏睡著,你大嫂經的事到底少了些,這個家裡還得靠我撐著,我自然不會有事。”
謝璇斂下杏眼,卻是聽得心中悲涼。
抬眼間,便已見得肖夫人居然撐著扶手,想要站起來。但不知是坐得太久,還是怎的,她的雙腿不受控制地顫抖著,竟有些支撐不住她自己一般,顫巍巍的。
謝璇見了,便是鼻頭一酸,伸手將她挽住,低低喚一聲,“娘!”嗓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絲哭音,謝璇連忙頓了頓,才又穩下語調道,“娘想要做什麼,只管吩咐阿鸞就是。娘自然要沒事,可這家裡,卻也絕對不只娘一人撐著。”
肖夫人終於抬起頭來,看著謝璇,她還顯稚嫩的臉上,卻已有了一抹堅毅,就是眼神,也是清明而堅穩,這是兩個月前,在她臉上從未出現過的神情。
這個孩子,畢竟還是如她所願地長大了。可是……這樣成長的代價,有些太大了。
直到這一刻,肖夫人才有了一瞬的軟弱。若是可以,她也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永遠被寵得只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無需長大。可惜……如今的定國公府已經風雨飄搖,再不是他們安全的庇護所了,所以……長大好,雖然長大,需要付出代價,從痛苦中超脫出來,但至少,等到狂風暴雨來臨時,可以有勇氣說一聲,無妨。
“為娘只是想著讓人去準備一下吃的,人是鐵,飯是鋼,總要先吃飽了,才能有力氣談及以後。”
“娘放心吧!阿鸞已經安排好了,你便坐下歇著就是,別的不好說,這點兒小事,阿鸞還是能幫忙的。”謝璇將肖夫人扶坐回了椅子上。
而肖夫人聽謝璇說罷,也總算是稍稍安心地坐回了椅子上。
只是,內室裡,謝珩怕是醒來了,隱約聽見說話聲,說些什麼,聽不清,可李氏的哭聲卻是沒有斷過。
肖夫人便是神色暗淡地嘆了一口氣,聲音壓得極低,恍似低語一般道,“步步退,步步讓,走到如今的地步,真不知……你爹和哥哥們在想些什麼。你爹和哥哥們什麼都好,就偏偏只有這點兒不聰明……”肖夫人說著,語調已是不穩,“若是真到了那一日,不知他們可會後悔麼?”
謝璇心下一沉,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