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
這宮裡地位僅次於賢妃的存在,李雍的生身母妃。
謝璇不由苦笑,做什麼這般沒出息,竟……還是被影響了麼?
倒是經由德妃那句話,謝璇已經猜到方才說話那年輕婦人的身份。
皇帝唯一的嫡公主,已故皇后唯一的女兒,太子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寧平公主。卻是遠嫁到了揚州有名的書香門第范家,前些日子倒是聽說她要回京,卻沒想到,今日才碰到。
寧平公主聽罷,不依了,“母妃,你說這話兒臣可就要傷心了。從兒臣回京,這幾日可是連宮門都沒出過,就想賴在昭明宮了,只恨不得日日都黏在母妃身邊才好,母妃莫不是膩煩兒臣了麼?”
先皇后薨逝後,她的一雙兒女分別交由賢妃與德妃撫養,太子是在賢妃跟前長大的,寧平公主卻是德妃膝下的小女兒。聽寧平公主的語氣,盡是撒嬌,謝璇悄悄抬眼看了過去,果然瞧見寧平公主滾在了德妃懷裡,德妃亦是抱了她,一臉無奈寵溺的笑,那模樣,竟當真親暱一如親生母女。
“瞧瞧你呀,都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怎麼還是這麼小孩子氣?”
“在母妃這兒,兒臣可不就是永遠的小孩子麼?”寧平公主還真是要將撒嬌進行到底了。
“是啊!那不是公主與德妃娘娘親近麼?”肖夫人剛好已經走到近前,便是笑著接過話道。
她這一句,倒是又讓殿中眾人的目光皆是回到了她們謝家女眷身上。
肖夫人便是率先屈膝行禮,按著品階高低,向著殿中各位娘娘一一請安,李氏、謝璇和謝珍自然也是照做。
“夫人快些請起。”賢妃自然是向著孃家人的,見她們行過了禮,便連忙將人叫了起來,然後扭頭對身側的宮女道了一聲給夫人看座,那宮女便無聲退了下去,不一會兒,便給肖夫人端來了一張椅子。
肖夫人也不推辭,謝了恩便安心坐了下來,與那些妃嬪竟是開始閒話家常起來。不一會兒,又有別家的夫人來了,寒暄,見禮,然後,再各自坐下來,說些或是沒有半點兒營養的話,但即便如此,有些話,卻也要讓人暗地裡琢磨半天,確定有無深意,是什麼樣的深意。
謝璇打起精神聽著,卻也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她從前對這些事情太不上心了,連這些夫人是哪家的,和哪家是親戚,又與哪家有齟齬,都還一頭霧水,又哪裡能理清楚這些?不過勉強維持著表面的鎮定,不讓人瞧出端倪來。
但肖夫人對這些,卻是再熟悉不過,無論旁人說什麼,她都能恰到好處地說上兩句,或是適時地沉默,竟好似天生就是為這樣的場合而生的,雖然這當中,不乏旁人對定國公府有所忌憚,存了迎合之意的原因,但卻主要還是因為肖夫人確實很擅長於應付這樣的場面。
“大姐姐為何一直這樣看著阿鸞?”正說得熱鬧的時候,突然聽得一把清脆的嗓音很是好奇地問道。
殿內登時一寂,眾人的目光更是紛紛往謝璇這處看了過來。
謝璇心中一悸,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可不就剛好撞見了寧平公主看著她的一雙眼睛,只一觸,謝璇便連忙垂下眼去,可心裡還是砰砰直跳。
寧平公主的一雙眼睛與太子其實長得極是相似,都是狹長的眼形,卻在眼角微微上挑,這樣的眼,通常都是眼帶桃花,但與太子的柔情似水,溫潤爾雅不同,寧平公主的那雙眼,卻像是被一層柔媚的紗遮掩住的利刃,雖然朦朧綽約,但還是依稀可見當中鋒銳,這讓謝璇直覺地,有些不安。
寧平公主……到底為什麼要注意她?
有這樣疑問的人,自然不只謝璇一個。方才謝璇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琢磨殿中人的閒話之上,倒是未曾注意寧平公主一直在關注自己,但卻不代表旁人也沒有注意到。
已經有不少人在暗自奇怪了,但能這樣直率問出來的,便也只有賢妃娘娘的女兒,如今宮裡身份最為尊貴,也最得陛下疼愛的嘉陽公主了。她如今尚算年少,又是謝璇的表姐,寧平公主的親妹,由她問出,卻也並不讓其他人覺得奇怪。
或者,大家更在意的,不過是寧平公主關注謝璇的緣由,所以無暇去關注其他罷了。
“原來……定國公家的掌上明珠居然是喚作阿鸞麼?”寧平公主輕輕笑,嗓音如珠落玉盤,清脆爽朗,“還真是個好名字!鸞,為祥瑞之鳥,與鳳凰同屬,命格高貴,看來……定國公與夫人,對唯一的女兒,期望甚高啊!”
寧平公主明明笑著,但謝璇卻莫名地渾身發寒。
就是李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