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東宮時,謝璇便是眉心一緊,就是謝琰也隱約明白了什麼。
果真,下一刻,林嬤嬤便是道,“夫人和東院的盧夫人已經趕過去了,夫人臨走前吩咐,姑娘身體不適,就好生待在家裡養病就是,若是過去了,大家又忙著太子妃那裡,又還要照看姑娘這裡,怕是會顧不過來。太子妃娘娘最是疼愛姑娘,必然會理解。”
短短几句話,謝璇倒是聽明白了。看來,太子妃果真是不行了,這才讓人來傳訊,這是要接孃家人去見最後一面了,還特意叫了她。不管是太子妃對之前的事,心生悔意,還是到死都還不肯死心,打著別的主意,這回,肖夫人卻是打定了主意,不讓謝璇去冒險了,這是要讓她裝病的意思。
謝璇點了點頭,道,“知道了。”然後與謝琰輕輕點了個頭之後,便下了馬車,進了角門。
一路往娉婷院走,謝璇一邊輕聲問道,“東宮的人是怎麼說的?夫人她們今日可能回來?”換句話,就是太子妃到底是真的不行了,還是尚有苟延殘喘的餘地?
“來傳話的,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林嬤嬤自然明白謝璇的意思,低聲道,“而且,接到訊息,夫人藉口準備便差了老奴當家的去打探過了,太子妃前日便已陷入了昏迷,直到昨日午後才醒了一會兒,大抵是知道了,所以,便傳下話來,要見一見孃家人。太子殿下自然沒有不應的理。”
定國公府在京城各府乃至宮裡的“眼睛”都是由林伯總管著的,林伯和林嬤嬤夫婦二人雖然是下人,可是,謝璇卻隱隱知道,這兩人不是普通人,畢竟,他們還是暗地裡教她的師父,他們的那些本事,絕不是哪個大戶人家家生的奴才會的。只是,謝璇知道,這兩人選擇棲身於定國公府,必然有其緣由,他們不願說,那謝璇便也不必知道。何況......他們的過去,肖夫人定然是知曉的,卻還可以用他們用得這般坦然,這般信任,只能說明,他們值得相信,就識人之明這一項上,謝璇對肖夫人,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既然林伯已經親自確認過了,就說明太子妃這回是真的大限將至了。
“盧夫人去了?”東院那位大伯母,謝璇都快忘了她長什麼樣了,這些年,出過那道院門的次數一隻手的手指都能數完。這回,她女兒都快死了,她總不至於狠心到連最後一面也不肯去見吧?
“去了,帶著四姑娘還有七爺一併去的,比夫人和世子夫人快了半個時辰。”林嬤嬤輕聲應道。
謝璇想了想也是,她也不敢想象,她娘和盧夫人同進同出的情形。“林嬤嬤,母親既然把你留在府裡,便是要請你幫著我的意思。非常時期,還要勞你好生約束府裡,謹言慎行,若是東宮那裡有確切的訊息傳來,那便閉門謝客吧!大哥那裡......大嫂不在,也讓人多照看著。”
“是。”
那一夜,肖夫人和盧夫人徹夜未歸,也沒有帶回隻字片語。謝璇亦是夜深不能入眠,披衣站在窗邊,隔著夜色望著宮城的方向,心裡明白,太子妃這是當真不行了,除非她能如同自己這般,得個奇遇,才能躲過這一劫。
這一回,太子妃到底沒有躲過去。
第二日,肖夫人他們悄無聲息地回來了,開的是角門,沒有驚動旁人。就是謝璇親自去接,也得了肖夫人不要聲張的囑託,天亮時,報喪的人便到了府門前。
肖夫人交代著府裡眾人都換上素色的衣裳,一應鮮亮的陳設都暫且收起來,雖然算不得國喪,但太子妃是他們謝家的人,該擺出來的姿態,卻不能少了半點兒,不能讓人挑出半分錯來。
林嬤嬤應了一聲,便下去忙活了。
林嬤嬤做事,從用不著她掛心。肖夫人便也放了心,安心地閉上了眼,昨夜一宿未睡,她這眼睛酸澀得厲害。
一雙柔軟的小手便在這時悄悄按在了她的額角,輕重恰恰好地替她按了起來,肖夫人緊鎖的眉心便悄悄舒展開來了。
“太子妃這回讓你過去,我倒是也顧不得她是什麼個想法,現在,咱們躲著些總是沒有錯。她即便真有什麼想法,你不去,我裝糊塗,她便也沒有法子。初時,她沒有見你,倒也果真有些失望,不過她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時間不多,早就想好了備案,所以,便也沒有深究這個,眼下,那個爛攤子倒也徹底跟我們沒了關係了。”肖夫人不需睜眼,便也知道給她按揉著額角的是謝璇,這話,自然是說給謝璇聽的。
謝璇聽罷,按揉的動作微不可見地頓了頓,然後才又繼續若無其事地按揉著道,“太子妃最後可是讓太子殿下唸了一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