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齊慎覺得,在這樣的世道中,獨善其身,沒有什麼不對,可,這一刻,被謝璇那雙清澈卻又彷彿洞悉了一切的杏眼望著,齊慎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
躲開了謝璇的視線,他輕咳一聲道,“七姑娘果真冰雪聰明。”這卻是預設了謝璇之前所言。
引得謝琰都驚疑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他已經想到了法子,既可以進榆林衛與甘州衛,又可以不讓那些人將他與定國公府當成一夥兒的?
至於為什麼要先在他們這兒來這一遭,不過就是為了日後盤算罷了。
謝琰雖不如謝璇那般敏銳,但有些事,開了個口子,轉眼便也就想透了,再望向齊慎時,神色間的鄭重便更多了兩分。
謝璇卻已輕笑著斂裙站起身來,道,“坐了這麼許久,我有些乏了。聽說這豐味居的後花園風景還算不錯,你們在這兒聊著,我出去散散。”
謝璇領著鳶藍在豐味居的花園和轉了好一會兒,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返回了雅間。
謝琰和齊慎果然已經談得差不多了,謝琰對著齊慎的表情,又與方才有些不同。除了鄭重,還多了兩分欣賞。
謝璇便知道,他們談得很是投機,只怕,齊慎的想法讓謝琰很是贊同,不過......他們究竟是談了些什麼,又是怎麼談的,謝璇倒是不怎麼想知道,反正等到事情發生之後,她自然便能瞭解了,正好看看,她的猜想,是不是與齊慎的心思不謀而合了。
“既然如此,那便有勞崇年兄了。”回頭輕輕瞥過進門的謝璇,齊慎已經站起,長身作揖,恭敬地朝著謝琰深深一拜道。
謝琰亦是起身,回以他一記拱手道,“如今尚未事成,不敢承謝。何況,略商思慮周全,我不過傳句話罷了,算不得什麼,還是等到塵埃落定,日後有的是機會,向略商討酒喝。”
“屆時若是請崇年兄喝酒,崇年兄可莫要推辭才是。”
“那是自然。”
“看來,你們的事情是談得差不多了。只是......我尚有一疑慮,想要請齊大人幫忙解惑。”謝璇在這時,輕笑著插嘴道。
“七姑娘請明言。”齊慎目下輕閃,便是笑道。
“齊大人在獵場之上幫了我們定國公府的忙,這個恩,我們定國公府自然是要還,只是不知,齊大人是想用今日所託之事來相抵呢,還是將從前你所謂的活命之恩抹去,兩不相欠呢?”
謝璇還顯稚嫩的小臉微微偏著,一臉疑惑的樣子,言下之意,齊慎卻是聽得明白。“活命之恩,那可是大恩,豈能輕易就報?“
“齊大人倒真是個磊落君子。既是如此,我若請大人幫個忙,不知算不算是挾恩求報呢?”
“七妹,你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想到要找齊慎幫這樣的忙?”謝璇在與齊慎說話時,謝琰雖然心中驚疑,但出於尊重,並未在齊慎面前多說什麼。但等到辭別了齊慎,兄妹二人一前一後鑽進了馬車,車簾垂了下來,車廂內光線隨之暗下來時,謝琰便是再也忍不住,促聲問道。
“這件事情我早先便想透過阿亨表哥辦了,後來想想,阿亨表哥雖然掛著禁衛軍統領的職,卻未必比齊慎好行事。而且......京城中人誰不知我們與威遠侯府自來親好,若是......他們必然會瞞著威遠侯府,那便等於白忙活了一場。”這便是謝璇那時約徐子亨想要談的事,後來,因為李雍也在,只得放棄,回去的路上,她便察覺自己想得不夠周全,如今倒好,送上門來一個齊慎,她自然要善加利用。
“你難道是不信任二叔父還有大哥我們的部署?你料定我們會輸?”謝琰神色有些複雜。
“我不是認定你們會輸,我只是不想拿我們一家人的性命作賭罷了。雖然可能到了那時,也不過是螳臂當車,但該擋還是得擋,總不能坐以待斃吧!今日,我多布一著棋,來日,也許便多一分生機,多一條活路。對於這點......三哥應該不會反對吧?”謝璇知道謝琰在盯著她,可她的神色卻還是沒有半分的變化。
謝琰隨著馬車晃動,車內光線的明滅變換間定定望著謝璇,片刻後,終於是妥協似的嘆息一聲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你覺得,這樣會讓你安心些,那便這樣吧!接下來的事,我會親自跟進,人選方面,也會慎重為之,你放心。”
謝璇略略收斂了眸中的冷沉,柔緩地朝著謝琰輕輕俯首道,“如此,便多謝三哥了。”
“七妹,我早前總覺得,已經對你刮目相看了。但每每,你卻又總讓我覺得,自己還是小看了你。但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