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正是因為覺得西北邊境已經太平了,所以,鎮守西北的,換成了什麼人,都是一樣,又何必非要一隻如同猛虎一般,隨時窺伺在側的定國公呢?
是以,洪緒帝便要準備玩起藏弓的那一套了。
謝璇聽著,微微一笑,“繼續。”
謝琰卻悄悄坐直了身子,望著齊慎的雙眼盛著深思。
“這京城中的人,被表面的繁華盛世給遮蔽了眼睛,如何知道從古至今,關外的遊牧民族最為眼紅的就是我們中原腹地的物產豐饒,他們骨子裡便刻著侵佔的野心,世世代代的傳承,又怎麼可能突然就偃旗息鼓了?就算是被定國公打怕了,可也過了這麼多年了,咱們中原不還有一句話,叫做好了傷疤忘了疼麼?”
何況,還有一句不怎麼好聽的話,齊慎沒有當著謝琰和謝璇的面說,那就是,定國公早晚會老,甚至會死,怎麼可能讓韃子永遠怯步?
這話,齊慎雖然沒有明說,但謝琰和謝璇都是明白人,又如何不懂。
“韃子再次大舉進犯,不過是遲早的事。而且,前年,韃子王庭政變,如今的可汗赫里爾泰弒兄奪位,後又以鐵血手腕鎮壓草原各部族,如今的韃子各部都是以他馬首是瞻,可謂是近幾十年來,韃子內部最為齊心之時。若我是那赫里爾泰,不趁這人和之際動作一番,都對不起此前的一番作為了。”
“果真,自他繼任可汗,又按下草原各部的雜音,開始在草原說一不二之後,便開始頻頻動作。就去年一年,便先後十七次派小隊騎兵騷擾邊境村莊百姓,都是一經搶了東西就走,並未造成大的傷亡,可從今年開始,卻是每每劫掠,便將一個村子的人盡數殺光,將村莊付諸一炬。去年時,攻擊地點很是散亂,看似有些無跡可尋,那些地點遍佈我們西北防線各衛所的管轄之地,但若將這些騷擾當成是對我們西北駐軍的試探,那就都可以解釋了。若是赫里爾泰果真想要揮兵南下,那麼他必然要試探西北軍的軍情,各衛所兵力部署,應戰反應,甚至是由何人領兵,作戰方式等,能多瞭解,他自然都想鉅細靡遺。可是,今年的突襲卻是全然不同,那隻能說明,他們的目的已經與去年不同,比起試探,他們更想要的,是激怒。試探得差不多了,便該找機會驗證一下,這些試探的結果到底有用無用,而且,實戰才是練兵最好的方式。確實也如他們所願,到目前為止,前方守軍已是與他們打了四場接觸戰了,雖然勝負算不得分明,但仔細究其戰場,卻很有兩分講究......”
齊慎一邊說著,已經是一邊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塗畫起來,一雙鷹隼般深邃的雙眼如今卻被興奮所染亮,越發顯得炯炯有神,亮如天上星子。
“崇年兄請看,這裡......這裡.....漠南以北,寧關以南,甘州城北,榆林衛東......看到了這些,赫里爾泰究竟在打什麼算盤,便也就是昭然若揭了吧?”
這一番推演,若是放在他們幾兄弟,甚至是西北軍中,哪一個常駐將領身上,謝琰或許會感嘆其敏銳細緻一番,卻還不會如此驚詫,可是,當這個人變成了齊慎這樣一個自小長在京城,從沒有到過西北,也沒有真正上過戰場的人身上,謝琰便不得不驚詫到驚疑了,這人,若不是太過努力,便是因為有過人的天分,天生對戰事的敏銳,無論是哪一種,都是人才,若是兩者兼備,那......
“看來,齊大人平日裡沒有少看各地的軍報。”當然,謝璇就算不是內行,也知道,齊慎今日之見地,可不是隨便看看軍報就能得出來的。
齊慎卻是不在意,笑出一口白晃晃的牙,道,“這些軍報報到朝廷,不過是被兵部束之高閣罷了,卻正好可以供我借閱,獲益良多。”
若是大戰的軍報,兵部和朝廷自然都會重視,可是像這些規模小的戰役,沒有造成大的傷亡,也沒有大的影響,自然沒有人會在意。只怕,這個偌大的京城,知道這兩年西北邊境,與韃子打了幾場接觸戰,甚至是韃子多少次騎兵騷擾的人,就只有齊慎一個,也說不定。
“我方才聽齊大人說起西北戰局,頭頭是道,很有見地。不知......若是果真赫里爾泰如同齊大人所推斷的那般,揮軍南下,並且劍指甘州、漠南與榆林,不知齊大人可有什麼好的退敵之策?”謝璇杏眼閃閃,一臉的詢問。
齊慎卻是扯了扯嘴角,一臉遺憾道,“七姑娘方才聽齊某說得熱鬧,其實無非紙上談兵而已。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天時地利人心,皆為變因,如何變,又該如何應對,這些都要因時制宜,因事制宜,因而,七姑娘此一問,齊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