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璇點了點頭,隊友是個聰明人,這樣的體悟總要讓人高興些。
深吸一口氣,謝璇說起了她所知道的一些事,“大嫂應該知道,父親他們兄弟三人,父親與大伯父都是祖母嫡出,一母同胞吧?”
李氏點頭,自然知道。
“那大嫂也應該知道,起先,這定國公之位,是大伯父的吧?”謝璇又問,語調倒是輕描淡寫,李氏卻是聽得心下一咯噔,難道……
“本來,大伯父與父親一直是兄弟情深,只是,父親對於軍務一直有一種得天獨厚的天賦,雖然祖父的爵位還是傳給了大伯父,但父親也憑藉他自己的能力,在西北軍中建立了自己的威名。我也不知,大伯父有沒有介意,父親又是不是心有不甘,因為,他們兄弟之間,一直是相安無事,但大伯母心裡,只怕卻是種下了一根刺,而這根刺,終於是在大伯父戰死沙場的那一天,紮了根,生了疼,爆發了出來。”
謝璇抬起眼,眼中清冷一片,李氏不知怎的,卻看得心中生悸。
“那是母親和大伯母心中的深痛,也是她們之間打不開的死結……大嫂可曾知道,我還有個五姐姐?”
李氏一愕,繼而隱約預感到了什麼,喉間泛苦不說,就是那頭點下去,也恍若重逾千斤,難道……難道竟是因為這個?是了……七妹妹說,是死結,對於一個母親來說,真正不死不休的死結,會是什麼?李氏雖然還未曾做母親,但她不難想到,於是,剎那間,臉色煞白。
謝璇卻是看也沒有看她的臉色,略頓了頓之後,又道,“哦!其實不只呢,我還有個三姐姐。三姐姐是大伯母所出,是太子妃娘娘的同胞妹妹,是七弟的同胞姐姐,五姐姐……是父親和母親的長女,是我的親姐姐,唯一的……親姐姐。”
李氏有些如坐針氈了,小心地挪動了一下身子,臉色更是白了兩分。定國公府沒有三姑娘和五姑娘,這本來是人之常情。如定國公府這樣家大業大的,孩子眾多,難免有一兩個沒能站住,這原本很正常,李氏從來不曾多想。
可如今,聽謝璇話到此處,即使她不繼續往下說,李氏也能將事情猜到個大概。
果真,謝璇接下來的話,應證了李氏心中的猜測,但卻還是遠比她的想象,要更加的慘烈。
“大伯父戰死沙場,按理,這定國公府的爵位,便該由大房繼承。可是,大房彼時,唯一的子嗣,是三哥。朝中有人反對,因為三哥,是庶出,不適合繼承國公之位。偏偏就在那個時候,邊關又起波瀾,是祖母當機立斷,進宮請封,將國公之位,給了父親。可是,大伯母不能理解,她許是因為大伯父驟逝,太過傷懷,失了理智,平日裡,在眾人面前還好,並未有什麼異常,只是並不多話罷了。私底下,卻只怕是諸多怨言,而那些話,卻恰恰被三姐姐聽進了耳裡。”
“三姐姐那時不過是個九歲的孩子,平日裡又被大伯母嬌慣得厲害,一聽之下,竟也是生了怨氣。有一日,便攔了我五姐姐,將那些從大伯母嘴裡聽來的話盡數罵了出來,說是父親早早就覬覦國公之位,所以一早便用計阻礙了大房子嗣,如今又趁火打劫,只怕就是大伯父之死也怕是與父親有關。五姐姐性子據說也是個剛硬的,如何能聽得三姐姐這般汙衊自己的父親?當下,便忍不住回了嘴,兩人便爭吵起來。伺候的下人看勢頭不對,便各自去回稟大伯母和母親,當時身邊,只剩下兩個不懂事的小丫頭,許是三姐姐和五姐姐說著說著火氣上來了,竟是動起手來,到底是怎麼回事,誰也說不清……總之,等到大伯母和母親趕到時,三姐姐和五姐姐,並兩個小丫頭都已經落在湖裡多時了……”
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聽到此處,李氏還是忍不住被驚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時,是寒冬臘月,那湖水才不過結了薄薄的一層冰,人一落下去,便浸在了冰水裡……就算是救了上來,也未必就會好……那兩個小丫頭也是慌了神,想著將人救了上來,或許還能將功折罪,卻不想……”
謝璇將話尾隱去,未盡之言卻也用不著謝璇再說得更直白,李氏便也能猜到。
“從那之後……母親便算是恨上了大伯母,大伯母……也未必少恨上兩分。如今,大家雖然還住在一個府裡,卻哪裡,還像是一家人的樣子?左不過,你防著我,我也防著你罷了。”
謝璇這話裡,不無嘆息。已經發生了的事,早已無法挽回,誰對誰錯,如今也說不清楚了,可是……正因為無法挽回,這便也就成了永遠解不開的死結了。
李氏一時也是怔忪,只覺得喉間有些發澀,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