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那我便走了。你也早些歇著。”齊慎一瞬間來了精神,哪裡像是風塵僕僕趕路,累得沒有精神的樣子?目光灼灼深深望著謝鸞因,片刻後,才扭過了身,卻是一步三回頭,望了一眼又一眼。
從那棗樹下,到牆根,不過就是兩三步的距離,他卻走了半晌,才走至。
而後,往黑暗中某處望了一眼,這才提氣上了牆頭,輕輕一掠,便如貓兒一般,無聲無息竄下牆頭而去,消失在了謝鸞因的眼中。
謝鸞因悄悄鬆了一口氣,將那隻漆盒握緊在掌心,又在那棗樹下看了片刻,才轉過身往回走。
誰知,才走了不過兩步,抬起頭來,便見得廊下站著一道身影,登時,臉『色』一變,“義母你幾時來的?”
廊下笑眯眯站著的,不是塗氏又是哪個?臉『色』卻與早先在席上長吁短嘆時全然不同,那叫一個歡悅啊。
謝鸞因恍惚明白了什麼,有些心虛道,“義母方才可瞧見了什麼人麼?”
塗氏目光閃閃,卻是忙清了清喉嚨,做出一臉疑『惑』道,“什麼人?你不是來送敏之的麼?你說的是敏之啊?”
謝鸞因一噎,而後,便是咧開一抹笑道,“是是,我說的,便是曲公子。他剛剛才過去,義母來,難不成也是有話要交代的?”
“那倒不是。這不是夜深了麼?你一個姑娘家,雖然是在自家園子裡,但上回家裡才出了那樣的事,我想著怕出事,所以趕著出來迎迎你。好了,既然敏之已經送走了,咱們便回去了吧!”說著,便已是拉了謝鸞因的手,往回走,路上免不了噓寒問暖,關於早前在席上長吁短嘆的緣由,卻是半個字都不提。
謝鸞因目光閃閃,倒是不曾言語,只嘴角,一抹笑容,匆匆掠過,轉眼即逝,無跡可尋。
二月二,龍抬頭,曲逸飛啟程往京城去,而西安城,包括整個陝西周邊,卻自今日起,便因為一道府令,炸開了鍋。
二月二始,便是春耕時。
今日清早,府臺卻是頒佈了一道府令。今年起,陝西境內,可允許開荒,無論軍戶,還是民戶,所開荒地,只需到府衙辦理登記手續,便可歸於名下。只需每畝地交付一定數額的稅糧,便可。那所徵收的稅糧比起一般的田地,少了三成。而且,只要開荒到一畝,及以上,還可以到府衙免費領取開荒土地相應的麥種。
這樣好的事,之前可是從未有過。
起先,所有人都是將信將疑,直到跑了府衙一次又一次,在官爺處得了確切的肯定,這才放下了心。
登時,一傳十,十傳百,整個陝西都沸騰了。
每日,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扛著鋤頭往郊外去,幹得熱火朝天。
趙博倫見狀,真是做夢都快笑醒了,到了齊慎那裡,就是說話,腰都多彎了幾寸不止。
“胡先生說了,我今年命中有貴人相幫,定可再進一步,如今看來,所言非虛,這貴人,自然便是齊大人無疑了。”
齊慎笑笑,“趙大人,開頭不錯,只是往後定還有許多事要趙大人多多費心。”
“齊大人大可放心,我一定將事情辦得妥妥的。”
沒想到,他居然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看來,他這軍糧的事情到了秋上,應該就可以解決了大半了。只這半年,以他的本事,怕是也不會有什麼難的。
謝鸞因聽得外邊兒的動靜,不由笑了笑,才又埋首在賬冊之中。
只是,才不過一會兒,她這兒卻也熱鬧了起來,卻是流螢腳步匆匆,快步而來,一進得門來,不等謝鸞因詢問,便已是顧不得其他,張口便是道,“姑娘,方才青崖偷偷來與奴婢說,韓府今日遣了媒人上門,要為韓大人求娶姑娘做續絃啊!”
若是換作從前,只怕流螢也是高興的,哪怕韓明的年齡與姑娘相差不少,又是續絃,可好歹是官夫人。自然是高興。可是如今,有齊大人珠玉在前,這韓大人自然便是處處都不夠看了。因此,流螢才急成了這樣。
謝鸞因手中的筆微微一頓,筆上的墨便是滴了下來,眼看著,那墨就要汙了賬冊,謝鸞因目下閃閃,便已是回過神來,沒有握筆的那隻手迅疾地一伸,剛好將那滴墨在半空中截下了。
然後,她便是將筆扔在了筆洗中,另外取了邊上的溼布巾,慢條斯理地拭淨那隻髒手。
她那慢條斯理的動作卻是看得流螢急得就差沒有跳腳了,“姑娘,到底怎麼辦,你倒是說話啊!”
姑娘難道不知道夫人有多著急想將她給嫁出去麼?如今,韓大人家來提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