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鸞因的喉間不知為何,驟然泛起了苦,有一瞬間,她甚至不敢去直視齊慎的眼睛。
一皺眉,一擺手,“隨你啦!”扔下三個字,便是毫無預警地抬腳便走。
因為她的動作太過突然,齊慎還在愣神時,她已經竄到了花廳之外,動作之快,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齊慎愣了愣,反應過來後,不由笑了,她這是做什麼?逃跑麼?
他還以為,這世間,就沒有能讓她害怕的事物呢!
他在她身後提高嗓音問道,“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長樂坊好,還是吉祥坊好呢!”
沒有聽到回答,謝鸞因轉眼,就已經不見了蹤影,好似根本沒有聽到他的問話一般。
當然是聽到了。
齊慎如星的眼眸深處,『蕩』漾出一絲絲無奈的笑意,他看得分明,她的腳步,在他問出那句話時,才邁得更快了。
沒有得到答案,有些遺憾。
不過,這樣真好。
至少,原來不是隻有他一人會緊張,會無措。
挺好,挺公平。
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牽,他哼著小調,腳步輕飄飄地出了花廳,迎面撞上剛送了葉景軒回來的嚴睿,他連忙笑容滿面地上前道,“嚴睿,我想置所宅子,你說,是吉祥坊好,還是長樂坊好?對了,你去幫著我打聽打聽,有沒有好的宅子出售,不拘價錢,最要緊,就是要好。對了,最好要有個雅緻的園子,園子裡,要有桂花樹,越多越好……”
條件一條條羅列出來,根本不給他『插』嘴的機會,嚴睿的臉有些發黑,大人,你是忘了,你剛給了我命令,讓我一天之內,把該整理的整理好,該準備的準備妥麼?
還說是軍令,軍令如山吶!我哪兒來的閒工夫,幫你去看宅子?
再說了,看你那嘴都笑咧到耳後根的模樣,那宅子買來做什麼還用得著說麼?
在一個老光棍兒面前顯擺,你好意思麼?
韓宅裡,韓明興致頗佳,正在書房裡伏案練字。
他這方面的造詣確實不俗,幾個字寫下來,當真是筆走龍蛇,鐵畫銀鉤,一看,便是下了苦功,何況,他本是寒門出身,又是武將,卻還有這樣的本事,委實讓人有些吃驚。
“來!老鐵,看看我這字怎麼樣?”韓明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字,然後,朝著站在書案前的人招了招手,和顏悅『色』的模樣。
被他稱作老鐵的,正是韓府的管家,也是韓明的心腹之一,卻是不敢近前,一雙眼,猶疑地望向韓明,“老爺,提親那件事……”
韓明這才抬眼望向鐵管家,見他神『色』凝重,不由笑道,“你這是做什麼?提親成與不成,又和你沒有關係。”
“可是……恰恰好今日,齊大人也遣了媒婆上門去……”鐵管家擔心的是這個,怎麼說,齊大人也算得他家老爺的頂頭上司,怎麼會,恰恰好跟老爺看上了同一個姑娘呢?這門婚事,成與不成,只怕都是得罪了齊大人。若是齊大人能夠如願抱得美人歸那倒罷了,若是沒有,他又恰恰是個小肚雞腸的,以後,利用職務之便,給老爺下點兒絆子,那還不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何況,還是在軍中,往後,若是打起仗來,只需在調兵遣將時,使點兒心眼兒,將老爺往那危險處派,那可是要人命的事兒,鐵管家如何能夠不憂心吶。
相較於鐵管家的憂心,韓明卻是泰然自若得很,瞧不出半點兒擔心之『色』,“一家有女百家求,這是好事,說明那家的姑娘是個出眾的,得人看重。齊大人雖然年輕,卻是個胸懷坦『蕩』的,不至於因為這點兒小事便給我小鞋穿,你且放寬心就是了。”
韓明和顏悅『色』地勸慰道,“倒是有齊大人比著,我這樁婚事怕是要落空了。咱們府裡沒個女主人可不行,這樁事還得好生思量一番,指不定過後還有得你『操』勞呢。”
鐵管家自然忙不迭應承著。
待得鐵管家出去了,將門也一併帶上,室內的光線暗了下來,韓明的眼中卻閃爍著幾許興奮的亮光,齊慎要娶了謝鸞因麼?而且是明媒正娶,這樁事……還真是有趣!太有趣了!
這日清早,雲生結海樓的後院也來了一位貴客,加稀客。
謝鸞因見到門外的葉景軒時,很是愣了會兒神。要知道,他已經很久未曾來過這兒了,自從華嫣然走了之後,他更是連華園的門也甚少出,今日,怎麼會一大清早的,就來了她這裡?
“不請我進去坐坐麼?”葉景軒語調平淡中,帶著一絲隱隱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