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謝璇心裡也是奇怪,她清楚自己的分量,在她什麼都沒有表示之前,葉景軒沒有立馬將她攆下船去,已是不錯,華氏哪裡用得著這般籠絡她?
“先生……這船上不比其他地方,到底要簡陋一些,只能將就著了,不過,到底……”華氏一雙丹鳳眼意有所指地瞄了謝璇一眼,微微笑道,“要比下面的大通鋪要方便許多。”
華氏的那個眼神,讓謝璇一愕,繼而皺了皺眉,難道是華氏看出來了?這……不可能啊!謝璇對自己的手藝還是挺自信的,雖比不上武俠小說裡那種神乎其神的易容之術,但她這手藝是林嬤嬤家傳的,加上她又將現代的彩妝技術融匯其中,她雖沒有大變樣貌,但要在別人眼中成為另外的人,並不是難事。
何況,只是扮成一個男人。她早前男裝打扮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從沒有人看穿過,就是方才葉景軒不也未曾懷疑過麼?華氏又怎麼可能看出端倪?
華氏卻彷彿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謝璇什麼都沒有說呢,不過是皺了皺眉,無語沉思,她便似看透了謝璇心中疑慮一般,輕聲笑道,“先生可知,為何我家大爺要求大夫為我看診時,一定要求大夫要懸絲診脈嗎?”
還能為了什麼?不就是因為葉大公子是隻大醋罈子,巴不得將自己美貌的夫人給徹底藏起來,容不得他人一絲的覬覦嗎?
卻沒有想過,因為他的自私,卻有可能延誤了華氏的病情。
謝璇對葉景軒的這一行為,很是不以為然。
謝璇沒有回答,但那個表情已經說明了太多,華氏見狀便是無奈笑道,“我大概能夠猜到先生所想,但你,真的是誤會了。這一切,真的是我的問題,無關旭郎。”
謝璇輕輕一哼,想著這華氏也是個傻的,都這會兒了,還一味地袒護葉景軒。
華氏好似嘆了一聲,這才幽幽道,“先生有所不知,我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毛病。只要接觸到男子,哪怕只是離得近一些,也會渾身起疹子,不只如此,甚至會呼吸困難,嚴重時,就好像立刻就會背過氣去一般……”
謝璇驚得挑眉,傳說中的恐男症?
這恐男症,恐女症的,大都是有心理創傷,聽華氏的說法,她的症狀還挺嚴重的,至於是什麼樣的心理創傷,謝璇不用問,也能大約猜出來,華氏這般漂亮的麵皮兒,總是容易惹出事端來的,紅顏禍水,大抵如是,禍的最多的,卻是自己。
而且,最要緊的是,華氏有這樣的毛病,難怪能夠看出她隱藏的真相,想起方才葉景軒那般緊張地問華氏有沒有事,還有他們看她的奇怪眼神,謝璇忍不住冒了一頭冷汗,囧的。
她還以為……
謝璇登時有些尷尬。
華氏卻是個聞弦知雅的,見謝璇這樣,便是忙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們便先收拾著早些歇了吧!你放心,我不問你為何非要這副打扮,也不會對外吐露半個字,雖然,我倒很是好奇,你恢復成女兒裝是怎般模樣。”
華氏的嗓音本就輕軟好聽,如今帶著笑,更讓人從內到外的熨帖。
“夫人……”謝璇雖覺得萍水相逢,哪裡就值得華氏這般相待,但正因為她經歷過種種世情冷暖,如今反倒對於這樣的溫情,有些無所適從。
“我閨名喚作嫣然,又虛長你幾歲,私底下,你若不嫌棄,喚我一聲姐姐也是可以的。”華氏說著,語調間竟還有兩分期盼,引得謝璇有些驚疑不定地望向她。
華氏,華嫣然這才覺得自己似是有些交淺言深了,忙道,“那你先歇著,我是覺得與你投緣罷了,莫要見怪。”而後,便是又交代了兩句,這才帶了兩個丫頭舉步出了艙房。
謝璇悄悄鬆了一口氣,對於華嫣然的熱切,還真有那麼兩分不自在。只是……望著華嫣然娉娉婷婷的背影,謝璇的目光卻是悄悄黯然下來,隱帶一分嘆息,這般好的樣貌,這般純善的心性,偏生卻要經歷這些種種磨難。
還有,看葉景軒與她,當真是伉儷情深,卻是當真應了那句情深不壽。大抵這世間過於美好的東西,都不長久吧?
夜間行船,可聽船下浪聲,一聲又一聲,拍打在船身,而船身則輕輕晃盪著,習慣了,倒好似搖籃一般。
謝琛已經睡著了,這小子也是個皮實的,從小錦衣玉食,才這麼些日子的工夫,就已經這麼隨遇而安了,起先謝璇還怕他會暈船呢,沒有想到,這孩子卻是半點兒不適都沒有,反倒睡得很是踏實。
謝璇沒有睡,她倚在窗邊,藉著窗外透進的微弱星光輕輕擦拭著手裡的短匕,鋥亮的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