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葵看他一眼,懟道:“北酋要長江以北,樊城也在長江北面,難道也要給他?”
“一座城池,可以跟他們商量……”
“荒唐!我們剛剛在漢中打了一場勝仗,把興元府奪回來,佔了上風,難道就因為議和,又要把興元府拱手相讓、乖乖的送回去?”
“也不是送回去,我們可以把百姓遷到四川,送一片白地給他們。”
“百姓子民數百萬,說遷就遷?”
“和議可以先簽,至於什麼時候履行,可以徐徐圖之。”
“好個徐徐圖之,我們都圖了幾十年了,又得到什麼了?”
雙方唇槍舌戰,爭個不休,趙葵雖是武將出身,卻精通文墨,毫不拙於口舌,與進士出身的謝方叔打起口水仗絲毫不落下風,兩人聲音越來越大,臉紅脖子粗,把個肅穆的大殿,弄成了市井。
就連裡外伺奉的宦官黃門,也在探頭探腦,窺視這幫大臣在皇帝面前吵吵什麼。
“行了行了,此事就不用再議。”理宗終於開口了,他招招手,示意爭吵的兩人坐下:“這件事我會來決定,議和是必須的,至於條件,只要不會動搖我大宋國本,都是可以談的,明日我下旨定奪。”
謝方叔眼睛一亮,知道理宗話裡的意思,是同意自己的意見,於是朝理宗深深一揖,挺胸抬頭的落座,還不忘示威般的朝趙葵看。
而趙葵垂頭喪氣,心不甘情不願的草草拱手,低著頭坐在那裡獨自生悶氣。
一直沒有表態的右相遊侶,見場面安靜下來,才咳嗽一聲,起身道:“陛下,臣有一事。”
“講!”
“摺子裡的歲貢和賠款,涉及錢糧,臣管三司,故而要說一說。”遊侶清清嗓子,平和的道:“這份款子的數額實在太大,比我們給金國的歲貢三倍還多。而我朝連年養兵,軍餉開支幾乎每年都在漲,國庫支度早已吃緊,如果再加上這筆款子,恐怕應付不過來,請陛下早作打算。”
“嗯?”理宗的眉頭皺起來,再一次擼自己的鬍鬚:“支度吃緊?”
“是,陛下,最好在議和時,把歲貢減少一些。”遊侶道。
“這可難辦,賈似道摺子上說了,這個數額,是他跟忽必烈商議了很久之後的結果,再想減下來,很難了。”謝方叔拿起摺子,看著說道。
“諸位愛卿可有什麼辦法增加國庫收入的?”理宗發愁起來,詢問在場的人。
他不問議和的條件怎麼才能降低,而是直接問怎麼找錢,其中的意思,大家一想便知。
皇帝這是不顧一切的要議和。
“可以增加賦稅,把商稅和田賦和提高,每種稅加一點,既不傷民力,又能增加庫銀。”謝方叔出主意。
“加稅?”理宗眉頭皺得愈加的緊:“這個……”
他看向杜範和遊侶,道:“兩位愛卿怎麼看?”
兩個白鬍子老頭都把謝方叔定定的看,目光裡意味複雜,謝方叔熟視無睹,把視線左右移開,不跟兩人對視。
杜範暗歎一口氣,心道皇帝這是不願意承擔責任,既想加稅又不想落個橫徵暴斂的名聲,要把宰相推出來頂在前頭。
但君憂臣辱,宰相不出來頂著,誰來頂呢?
他狠狠的剮了謝方叔一眼,老態龍鍾的起身,對理宗道:“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微臣下去就理個章程出來,何處加稅,何處平過,再請陛下定奪。”
“不可!”直腸子的趙葵又急了,他阻止道:“加稅表面上只加一點,實際運作起來,下面的官吏層層盤剝,變著花樣要損耗,小心激起民亂!”
“呵呵,趙大人,你的樞密使司一年是花銀子的大頭,不加稅也行,把你們的軍餉扣一半吧,也能頂差。”謝方叔笑道。
“軍餉是軍隊的命根子,扣一半你讓大頭兵們喝西北風去?”趙葵怒道。
“哼,反正這麼些年了,年年用兵,年年失敗,也沒落著個好,減一半的軍餉,也不會有什麼差別。”
“你胡說八道!漢中大捷不是軍隊贏的,難道是書生們用嘴皮子贏下來的?”
“哈哈,賈似道不在襄陽議和,蒙古人會善罷甘休?”
兩人又吵吵起來,針鋒相對的開始頂牛,理宗不厭其煩的把手一拍,御案“碰”的一聲跳了一跳。
“不必再爭執,朕意已決,就依加稅的法子,諸位去落實吧!”
他站起身來,疲憊的掃掃袖子:“謝方叔就任議和大使,即可趕赴襄陽,與議和副使賈似道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