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坊在臨安城裡,是出名的所在。
臨安城內四大夜市,市西坊、官巷口、眾安橋和清河坊,分佈在御街沿途,如同四顆璀璨的明珠,將長長的御街,連成一串,每逢夜晚,站在鳳凰山巔,遙望燈火輝煌的城市,入目一片燦爛的光,整個運河都籠罩在花燈之下,巨大的都市盤踞在光影中,縱然身在其中,也不禁感嘆臨安的繁華。
四大夜市,雖名頭相等,內在卻各有千秋。
市西坊又叫羊壩頭,臨安城南、北、中三大瓦子之一的中瓦子就在這裡,別號“五花兒中心”,聽名頭就知道是什麼生意最發達了。對,就是勾欄『妓』院。
官巷口亦名壽安場,是一條花市、燈街,賣花和賣燈的格外多,金銀鋪子也很集中,大姑娘小媳『婦』想買些珠寶首飾了,首選的採購地點就是這一片。
而眾安橋,則是官營酒樓居多的地方,基本上是隔幾步就能看見一道招牌旗幡,前日長孫弘等人鬧得雞飛狗跳砸了的春風樓,就在這裡。
至於陳禹要帶長孫弘現在要去的清河坊,就是四大夜市中最為高檔的場地了。
清河坊縱橫五條街,酒樓和瓦子分佈得密密麻麻,比別處要多上許多,高階酒樓更是數不勝數,以私營的居多,臨安最為出名的三元樓、五間樓、熙春樓、雙鳳樓等等都在這邊,加上眾多的頂級勾欄,構成了臨安城內最大的銷金窯和歡樂窩,不知多少浪子在裡面放縱,也不知幾多狂生在其中逍遙。
陳禹騎馬穿街,領著長孫弘到了清河坊的外面,這裡靠近城內的一條河流,名叫市河,也叫小河,河流不寬,沒有鹽橋河那般寬闊,但也能行船,河水清澈,供城內居民取用。
河上有橋,最近的一座,叫做熙春橋,著名的熙春樓就建在橋的左側,三層高的建築,富麗堂皇,吃客行酒令的喧囂和藝伎唱小曲的低『吟』伴著狂放的男女笑聲常常從樓內溢位來,流到河面上,饞得河上的船伕們頻頻抬頭張望。
這裡高大的牌坊,“清河坊”三個大字聽說從高宗皇帝時就刻在這裡了,裡面不能騎馬,因為人太多了。
兩人棄馬步行,陳禹的隨從自曉得在這裡等候,路邊有拴馬石,已經有不少馬兒拴在這裡了。
“長孫兄是頭一回來臨安吧?”陳禹帶著長孫弘,信步走在街頭,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朝前走去,三元樓在前頭,要從熙春樓這邊繞過去,人很多,走起來很慢,所以陳禹邊走邊說話:“怎麼樣?這等煙花錦盛的地兒,別處沒有吧?”
長孫弘點點頭,邊走邊看著一群嘰嘰喳喳的古裝女子從身邊經過,那一陣隨風而來的胭脂味兒幾乎讓他屏住了呼吸,這時代的胭脂就真的是胭脂,可以吃的那種胭脂,味道很衝,他掩著鼻子答道:“是啊,這樣的大城,從未見過。”
陳禹聽他聲音發悶,奇怪的回頭,看他這副模樣,不禁哈哈大笑,撫掌道:“長孫弘果然與我投緣,都是不懂風情的漢子,不知道掂花惜葉,哈哈哈,走在這裡居然還要掩鼻子的,怕是隻有你我了。”
他湊近一點,神秘的道:“我第一次來這邊,也被女人們那股味兒刺激得受不了,擰著鼻頭好一陣才習慣的。”
長孫弘略感難堪,於是把手放下來,敷衍幾句應付過去。
兩人繼續前行,走過十來步,就看到一座高大的酒樓聳立在眼前,同樣的三層木樓,建的卻比熙春樓更加的別緻,樓前門庭若市,迎客的小二忙得不可開交。
“到了,就是這裡。”陳禹走過去,對笑得像朵迎春花一樣的小二道:“我的閣子在哪裡?”
那小二認得陳禹,這職業首要的素質就是認人要準、並且過目不忘,陳禹似乎常來這邊,小二熟門熟路的嘴上“大爺、大爺”的殷勤叫著,把兩人領到了二樓的一間閣子裡。
“有三位大爺在裡面等著了,兩位慢請。”小二哈著腰,恭敬的把一間閣子的門敲了敲,又問道:“隔壁的閣子,大爺是用來坐唱曲的姑娘的,是不是現在就把她叫上來?”
“不急。”陳禹笑道:“我可是聽說你們酒樓今晚會有龍山瓦的頭牌過來串場,對不對?”
小兒頓時笑了,市儈的笑容裡帶著說不出的『淫』邪,他點頭哈腰的道:“大爺從哪兒得的風?訊息真真的靈通,大爺說的不錯,龍山瓦的頭牌姑娘唐安安今晚會過來鎮樓,有知道訊息的客人都在等她。”
“訊息不靈通,怎麼會單單定你們家的閣子?”陳禹臉上『露』出得意的笑:“讓他們不用等了,等下安安姑娘來了,直接領到我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