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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難堪的對峙

陳隆之轉過身,目帶淚花,伸手扶住王夔壯若牛背的肩,有感而發:“大宋有王大人這樣的官,有簡州這樣的百姓,何愁北虜不去?何愁失地不復?本官到了這裡,看到這番景象,更堅定了北上成都府的決心,王大人也不必守在這簡州了,即刻點起人馬,隨本官北上,替我光復漢州吧,簡州我另擇人來替。不過漢州在成都府以北,靠近利州邊陲,責任重大,風險萬分,王大人可願意?”

王夔被感動得熱烈盈眶,他是個堅定的主戰派,骨子裡就流著澎湃到極致的血,因為性情粗獷到不像個讀書人,本不大受前兩任制置使的待見,一直窩在沒有油水的簡州好多年,今日得遇同樣熱血的上官陳隆之,如久旱逢甘霖、迷途遇知音,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於是“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叫道:“願隨大人效死!”

“好!”陳隆之把背後猩紅的大氅一撩,豪氣干雲的迎風佇立於城頭,按劍低吟:“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北虜不退,我陳隆之誓不南返。”

城池之下,被燒成灰燼的房屋中間的官道上,一隊隊宋兵絡繹不絕的徐徐向北,“宋”字大旗在六月的流風中獵獵飄揚,勾勒出一副雄壯的軍旅圖。

陳隆之北上,除了調走守川東的兩萬兵之外,還廣發檄文,調各地蠻兵助陣,整個四川南部東部,山林間都有蠻部應徵而出,或三五百人,或一兩千人,因為大的部落在趙彥吶時期就已經被挑走了人馬,剩下的湊一湊,加起來也不足一萬,還是五顏六色的拼湊而成,也打著各式旗號,跟隨在宋兵後面。

而同一時間裡,制置副使彭大雅卻在恭州府城頭指揮著大批的民壯加固城池,一車車從附近山上開採下來的石頭被推過來,由石匠們微微雕琢,打造成條石,再一層層的砌在夯土所制的城牆上,將泥土城牆改造成更加堅固的石頭城牆。

彭大雅反對陳隆之的北進,傾向於在川東一帶構築山城防線,二人政見不同,誰也說不通誰,乾脆各幹各的。你帶兵去成都,我留在恭州,兩不相干,相互看不到樂得清靜。

在這嘉熙元年的夏日裡,溼熱的天氣成了宋朝最為有力的武器,被暑氣和四川特有潮溼折磨得疾病橫流的蒙古大軍不得不敗給了自然規律,他們紛紛北返,都元帥塔海帶著搶掠而來的人口和財富退回了利州以北,川中一帶成了大片真空。

趁著蒙古人回師北方避暑,制置使陳隆之率軍北上,一直推進到了成都府往北兩百里的漢州,距離蒙古人據守的劍閣不過咫尺之間,形勢大好,整個蜀中戰局有了反轉的跡象。

不過,真正身處局中的人都知道,這是假象。

蒙古人的退走,不是被大宋官兵打跑的,而是自己走的,走得從容不迫,走得瀟灑自如。

基本上川北的所有易守難攻的隘口關卡,都被蒙古人捏在手心裡,隨時都可以大舉南下,只要他們願意,完全可以吃罷早飯之後縱馬提刀,一日疾馳數百里,晚上就能在成都城頭下耀武揚威,跟在自家草原上一樣自由。

所以陳隆之在給樞密院的報告中指出,雖然大半個四川重新落入大宋手中,但“反覆不過一念之間,蒙古人可隨心所欲,旦夕入寇。臣居成都,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祈盼暑氣長久,北虜停留北地的時日悠長,多留時間給四川備戰。”

四川戰局,處於一個微妙的僵局中,這個僵局的產生,完全是天氣和蒙古內部的權利鬥爭造成的。

所以清醒的陳隆之表面上氣壯如牛鼓舞著四川軍民重建城池、一副大宋又打回來了的氣焰,暗地裡,他其實很憂慮,很擔心。

他派出去散向四方的使者,快馬奔向各處,主題只有一個,要錢要兵!

就地招募的兵馬也在加緊訓練,但這些農夫盲流能在戰場上做什麼,只有天知道。

其中還有一個插曲,彭大雅也沒有閒著,在到處修城,修城築城同樣也需要錢,這樣一來四川賦稅雖然沒有上交朝廷,但兩人都不夠用,還發生了互搶對方銀車的惡劣事件。

這樣一來樞密院就不能繼續裝啞作聾了,不得不委派京湖制置使孟珙兼任四川宣撫使,過來調停了一番。孟珙在襄陽也有一攤子事,自然不會在這邊多做耽擱,把兩人訓了一頓就回去了,還留了點人馬給勢單力孤的陳隆之。

陳隆之和彭大雅消停了一會,但文人看不慣一個人就一直看不慣,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改變,兩人之間的矛盾,已經埋了種子發了芽,逐漸成長,將會成為影響四川大局的危險炸藥包。

於是,當遠在大理的長孫弘也接到一份陳隆之的書信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