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起,長孫兄弟按例早已離去,江邊疏通河道的事情官府催的很急,秋收的糧食要上運,西川的茶葉蜀錦要下送,河道堵塞一天,就是一天的損耗,石照縣令幾乎天天都在那邊,一個勁的督促。
村裡的男丁抽走了不少人,加上在路上設卡的,在田間曬穀場上忙碌的男子少了很多,大部分都是老弱和婦孺在做事,很多人都憂心忡忡,擔心今年的秋收要遲一些,如果天老爺不作美,下一場雨,那就完了。
長孫弘卻半憂半喜,憂的自然是傷農,喜的,卻是碾米機大行其道的好時機。
想必疏通河道不止是李家村一個村抽了丁壯,河道寬闊,活計繁重,起碼要數千人的民夫規模才行,整個石照縣十鄉百村應該都抽了人丁過去,該抽個時間過去張木匠那邊提醒提醒,讓張木匠趁著機會,趕緊的拉著機器到處推銷才是。
上午的時光依然是跟著張氏下地,長孫家的田地上好,土壤肥沃,收成頗豐,農活自然也多,長孫弘抱著大石頭棒子舂米舂得幾乎脫力,一個上午也沒舂出多少糙米來,中午休息的時候,他去了一趟狗子家。
狗子爹一聽可以讓小兒子跟著李官人家的公子去縣城當差,又有長孫弘一起,難得的露出了笑顏來,窮人家沒什麼見識,在他腦子裡李家就是天大的貴人,狗子如果今後能在李家站穩腳跟,跟在兩位公子身邊粘些貴氣,也比一輩子挖地當佃戶強上很多,說不定還能幫襯兩個哥哥呢。
於是狗子上縣城的事就算妥了,長孫弘又打發喜滋滋跟著自己出來的狗子去一趟張家村,讓張木匠明天就把碾米機拉過來,一來給自己家裡做做事,二來在這邊推銷推銷。
一想起那種原始的舂米方式,長孫弘就雙臂發麻,他做起來尚且吃力,張氏一個婦人,更為費勁,是時候讓碾米機發揮作用了。
狗子來去如風,沒花多少時間就跑了回來,長孫弘還在村口的大樹底下躺著睡午覺,他帶回了張木匠的口信:明天一早就來。
如此便好,家裡的事就不需操心了。長孫弘鬆了口氣,又無聊起來,拉著狗子就往山上走去。
林間空地裡邊上,草灰還在隨風飛舞,被火焰燻黑的洞口歷歷在目,那個陷坑也毫無遮蔽的暴露在地面上,回憶這兩天與唐門小妞相處的時日,長孫弘只覺如夢似幻,真不敢相信居然和一個真實的江湖人物親密接觸過。
想著想著,他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懊惱起來:“居然忘了問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姓林,那壯漢叫她玲子,莫非這就是她的名字?林玲子,這名字可不咋的。”
狗子在空地上轉來轉去,用一支帶葉子的大樹枝將滿地都是的草木灰掃到土陷坑裡去,以免地方髒亂,影響呆會練武。
他掃了一會,卻猛然見到山洞裡走出一個人來,不由得驚叫一聲,長孫弘本在空地上發呆,聞聲一看,卻看到自己的二叔長孫進從山洞裡走了出來。
這一嚇可非同小可,長孫弘結結巴巴的朝面目不善的二叔道:“二、二叔,你、你怎麼上來了?你不是在河邊嗎?”
“你爹在那邊看著,我又不會水,能做的事不多,故而回來看看你們有沒有認真練習。”長孫進表情古怪的看著他,皺著眉頭問道:“二郎,你們這兩天,在這裡做了什麼?”
他手上拿著一蓬雜草,長孫弘眼尖,一眼就看出那是林玲子墊在身下的草,上面還有從傷口處沾染上的血跡。
狗子臉都白了,不知所措,長孫進面目嚴肅的盯著兩人,又問:“洞口被火燒、洞裡有血跡,老實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長孫弘咬咬牙,知道這事兒不說清楚,長孫進可不會罷休,撒謊什麼的也糊弄不過去,在這等精明的老兵面前,還是說實話的好。
於是竹筒倒豆子般,長孫弘一五一十的把怎麼遇上躲藏在洞裡的林玲子、怎麼用火把她逼出來差點被她一劍刺個透心涼、怎麼又把她弄昏迷了怎麼救她,最後又怎麼莫名其妙的離去,統統告訴了長孫進,過程跌宕起伏,把一邊不是很清楚事情全過程的狗子聽得一怔一怔的。
等長孫弘講完,狗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白著臉叫道:“二郎,你怎麼不早告訴我這些?打死我也不敢去招惹她們,你居然還喜歡她!”
長孫弘額頭冒著青筋一腳把狗子踢開,攤開手對長孫進沉聲道:“事情就是這麼回事,我救了唐門的人。”
長孫進靜靜的看著他,稍稍吃驚之後,他皺眉問道:“哪個叫皇甫戰的胖子,之後還有沒有出現過?”
“沒有,大概沒有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