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兄不知道武學?”陳禹有些意外,不過一想到蜀中偏居一隅,居民幾乎與世隔絕,進出不便,對外面的事物有些不大瞭解,也屬正常,於是也就釋然了:“武學跟武進士,是兩碼事。”
“哦?請陳兄詳細說說。”
“嘿嘿,長孫兄算是問對人了,我就在武學讀書,很清楚。”陳禹拉長孫弘坐下,仔細道:“我大宋泱泱大國,自然文武並進,有文科舉,也有武科舉,雖然文尊武抑,但武學,卻是少不了的。”
“與文科舉三年一科雷打不動有所不一樣,武科乃真宗年間才正式開科,起初並無定時,朝廷有需要,方才開科。有時間隔許久,有時又隔年就舉行,不一而定。武舉由兵部主持,同樣分解試、省試和殿試,一科取七八十人,文武兼顧,考弓馬武藝和文試,包括步射、馬射、弩踏、舞刀論槍,各類武技等等,文試主要考策論。”
“殿試前三名,第一名授與同正將,第二、三名,授同副將,省試各地第一的,授準備將,可謂一步登天,省去了多少年的苦熬,跟文科無數人擠獨木橋比起來,更要容易許多。”
“還有啊,長孫兄,你可別以為當了武進士,就要參軍戍邊,那是誤解。武進士確然授的武職,卻是可以當文官的,因為武進士是透過了文試的,跟那些從底層升上來的兵將不一樣,屬於士人之列,到吏部走走關係,當個低品文官沒有大問題,過得幾年,提拔升遷,跟文科進士一樣升官。”
他面帶得色,很有自豪感:“所以很多文人嫉恨武進士,覺得寒窗十年,不及武夫讀書一載,哈哈!讓他們嫉恨去吧,誰讓他們手無縛雞之力呢!”
長孫弘瞭然的點頭,原來南宋武進士,還有這種先天優勢,不但不用當兵為將去邊境受苦搏命,還可以做文官,這倒是沒有想到的。
陳禹說到了興頭上,又道:“而武學,正是培養武人讀書的所在,跟各種書院一般,裡面文武教師都有,只不過以武為主,文科次之,畢竟是武學嘛,當然要突出重點的。”
他挺挺胸膛:“我在武學中,已經入讀四五年,等朝廷開科取士,就要一顯身手,來日殿試高中,在官家面前露露臉,即可官袍上身了。”
“嘿嘿,現在北邊不平,蒙古人跟金人打得七七八八,朝廷有心漁翁得利,正是用人之時,我看吶,這武科明年必開,到那時候……哈哈哈!”
陳禹振聲大笑,彷彿武進士的御賜牌匾,已經落入了自己腰袋一樣。
長孫弘朝他拱拱手,道:“既如此,我在這裡,先預祝陳兄馬到成功了!”
陳禹打著哈哈,仰面朝天:“好說、好說,等我殿試得手,取了官職,一定要讓長孫兄這樣的人才也跟著得利,起碼混個吏屬絕無問題!”
“嘿嘿,等長孫兄有了官身,上門向我姐提親,我爹也不至於拉下臉來一口回絕,長孫兄文采斐然,頗有名仕之望,到時候……”
他在那裡胡言亂語,聽得長孫弘頭大,趕緊的提醒他:“陳兄不是說明日即要啟程嗎?想必諸般事物繁多,在這裡耽擱,恐怕多有不便,不若早點回去,收拾利落了,你我日後再聚不遲。”
陳禹一聽,猛拍大腿,叫了起來:“糟糕了!長孫兄提醒,我方才想起,宗伯伯那裡我還沒去辭別,姐姐正在等我一同去,晚了她一定會打我的!”
他匆匆的往門外竄,還不忘回頭喊:“那一言為定!我在京城恭候長孫兄大駕哦!你可一定要來!”
長孫弘笑著朝他揮手,看他跑出門去,堂屋裡的宗六叔猝不及防,差點被他撞了一跤。連招呼也來不及跟長孫弘打,黑著臉追趕去了。
突然想起一事,長孫弘緊追幾步趕到堂屋門口,朝在院裡狂奔的陳禹喊道:“對了,陳兄,你姐姐叫什麼名字來著?”
陳禹的聲音從遠處遙遙飄來,人在大門外,音卻傳過來:“跟我一個姓,單名一個瑩字,記著,提聘禮時多帶茶葉,我爹愛喝~~~!”
這般急切想當小舅子的人,長孫弘從未見過,他搖著頭苦笑幾下,覺得一定跟陳禹一句“她一定會打我的”有關,從這句話判斷,這莽子在家裡沒少受他姐姐的家庭暴力。
趕緊的把姐姐嫁出去,從此去了這個管束之人,才是陳禹的頭等大事。
聳聳肩膀,長孫弘在門口發了一會呆,突然記起狗子還在外面等待,於是趕緊出去,狗子果然在巷子對面巴巴的等著,見長孫弘出來,喜出望外。
“二郎,剛剛那群人幹什麼的?心急火燎的跑出來跟狗攆似的,沒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