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年任御史,排班文臣列中,在金鑾殿上親耳聽到了,幾乎激動得不能自己,當即出班,跪在地上咬破食指,在大殿地上寫了一雪前恥幾個血字。”
長孫弘有些膛目的看著周夫子,萬萬沒想到,這位看上去快要油盡燈枯的老人,年輕時居然這麼熱血,動不動就要寫血字,自己以前居然認為他就是一個落魄的秀才,果然低估了他。
周夫子沉浸在過往中,對長孫弘的驚訝視若無睹:“滿朝文武,自然是贊同的,那日大殿上,山呼海嘯般的北伐口號,如雷貫耳,至今回想起來,還令人渾身發熱。”
他的拳頭緊捏起來,全身都緊繃著,如一頭興奮的獅子,長孫弘擔心他會不會引發腦溢血,趕緊的斟了一杯涼茶,雙手遞給他。
周夫子接了,也口渴了,仰首喝了一口,放下茶盞,卻又嘆息起來:“可惜啊,這些卻都是假象,事後回想,當時朝堂上的人當然會集體附和了,這是要北伐啊,替官家光宗耀祖的事情,誰敢阻攔?誰敢說半個不字?”
大概接下來的,是非常讓他生氣的事,雙手按在桌面上,指甲幾欲入肉,抬頭望著房梁,周夫子沉寂了一會,方才自嘲般的低下頭顱,再看向長孫弘時,已是滿面悲涼。
“可是事實上,無人想北伐,軍將不想,大臣不想,甚至就連百姓,也不想。”
“江南安逸,風花雪月,有錢有糧,大家都是滿足。而北地呢,金人統治了近百年,金世宗有小堯舜的稱號,那邊同樣風調雨順,太平日子過得好。”
“沒人想打仗,沒人想死人,只有韓詫胄想,只有我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