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國看著好像有什麼不對,趕緊把門關上。
“近點說。”吳茗招了招手,讓兩人走近點,“一鳴,吳伯伯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你這個做法有問題.....你別急著說意見,聽我跟你講講道理。建國,你也聽。我跟你們說個故事,咱們古代,春秋時期,那時很多國家在打戰。”
李一鳴點點頭,看著吳茗。
吳茗看看兩人,似乎有些猶豫這話能不能說,但還是緩緩開口說道:“有個叫端木賜的人,他是個魯國貴族,很有錢,他出國遊歷,見到一個魯國籍的奴隸,便自己出錢將他贖了回來。按照當時魯國的規定,魯國人在國外淪為奴隸,凡有人能花錢把他們贖回的,可以到國家報銷贖金。你猜這端木賜怎麼做?”
“他沒要贖金。”李一鳴想了想。
“聰明,他沒要。”吳茗有些讚許地點頭,拿起杯子端在嘴邊,瞥了眼李一鳴,“很高尚對不對?你猜後來怎麼樣?”
“然後他被他老師罵了。”李一鳴又說道。
“啊?”吳茗剛喝進嘴裡的水一下噴了出來。
“老吳這是怎麼了...”李建國被這場面給嚇了一跳,怎麼說一個古人被老師罵了也要吃驚,那老師罵學生不太正常了嗎?
“這孩子,太讓我吃驚了......”吳茗苦笑著拿著手絹擦著桌子,又給自己抹抹嘴,接著拿下眼鏡,上面也有水,仔細擦著,同時還嘆著氣,瞥了眼李一鳴,“你還知道什麼?”
“因為子貢贖了人卻不願接受國家報銷的贖金,一時在魯國被傳為佳話,他得到了好名聲。但孔子就很討厭這個行為,說:從此不會再有人替魯國人贖身了。”
吳茗好一陣沉默,看著李建國:“你教的?”
“......”李建國算是明白了剛才吳茗為什麼反應那麼大,孔子還沒平反呢。
“難得你還給他看論語。”吳茗抓了抓下巴,有些苦惱的樣子。
是論語裡的故事?李建國自己都不知道,當然現在他根本沒必要否認。
他看看吳茗,又看看兒子:“剛才你吳伯伯說的是端木賜。”
吳茗抬頭看他:“端木賜就是子貢,字子貢。”
李建國似懂非懂。
吳茗心中一片疑雲,看這李建國的樣子,又不像是自己所猜的,不過他再看看李一鳴,心中嘆了口氣,鬆了下來,從始至終,在這孩子邊上,他沒有感覺到任何危險,反而是滿滿的那種正能量。
“一鳴,你既然知道這個故事,你說你的做法有沒有問題呢?”
“吳伯伯,...”李一鳴好好地想了一下,搖搖頭,“我的做法沒有問題的。”
“哦?那我聽聽你的道理。”吳茗拿起杯子輕輕吹吹浮葉,呡了一口。
“我是這麼理解的,在當時的條件下,無論是出國,還是解救奴隸,應該都不是簡單的事,特別還要拿著那個憑證回國報銷費用,可能也只報銷奴隸本身的錢,所以解救一個奴隸成本比較高。那麼子貢他隨手的偶然行為,因為立了一個道德標杆,那麼就逼得別人面臨一個選擇,要麼一方面受著各種損失去換名譽的回報,甚至這種回報...這種回報的邊際效果會越來越低......”
“你等下...等下...我好幾個地方不太懂,什麼叫邊際回報?”吳茗早就已經聽呆了。
李一鳴想了好一會:“就是重複同樣的行為所得到的回報。”
看看兩人都還一臉茫然,他趕緊舉例子:“子貢第一次這樣做,大家會狠命誇他,但他第二次第三次這麼做,大家就不會這麼用力誇了。同樣的,別人學著他,跟風做同樣的事,效果也一樣。”
“明白了!”吳茗扯過紙和筆,把這邊際回報幾個字寫下了,“是這麼寫吧?”
“嗯,是的。”
“你繼續,還有什麼?”
“孔子其實是說在當時的那個情況下,要達到儘量多的人能願意解救國外的奴隸,子貢的做法非常失敗,因為他用道德綁架了別人,讓別人處於一種兩難,要麼承受這種損失去換名聲,要麼就當作看不到這些奴隸,保住自己的錢,順便少費心思。”
吳茗篤篤兩下,目光盯著紙上的字:“嗯,你...這個,說得很透...”
此時他的心裡早就已經驚濤陣陣了,一個孩子,是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的,還有那書,那些隨口說出來的知識,真是一個縣城孩子可以接觸到的嗎?
“吳伯伯,這其實是一種社會的客觀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