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東陵時是下午二點多,胡佑民坐公交車到東陵軍區的軍人服務社,這是三奶奶上班的地方,三爺爺工作的地方是進不去的。一位清瘦的、五十多歲的老太太聽完他的自我介紹,第一句話就是:“你咋這麼快就來了?正準備回信要你不要來呢!”胡佑民只能站著傻笑。畢竟是自己的侄孫子,老太太抱怨了幾句,和同事交待了一下工作,便提前下班領他回家了。
她們家離上班的地方還不到一公里,是一個軍屬大院,一棟二層別墅,不過住了四戶人家,樓下兩戶,樓上兩戶。三奶奶家住樓上,三室一廳的房子,木地板,家裡擺的都是老式傢俱。
老太太一邊做飯,一邊問家裡的情況:“你爺爺奶奶身體好不好?二叔結婚沒有?你二姑嫁到哪裡了?十多年沒回家鄉了,得抽個時間回老家去看看……”老太太叨叨個沒完,說到後面抹起了眼淚。胡佑民一邊支應著,一邊幫老太太摘菜,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三奶奶,除了剛見面時的拘窘,沒有一點陌生感。
六點鐘的時候三爺爺回來了,一輛軍用吉普車送他到樓下。對胡佑民的到來他倒是沒說什麼,問了些家裡的情況,要他休息幾天,工作的事彆著急,慢慢找。
三爺爺有一兒一女,都是現役軍人,他們都成家了,沒和她們住一起。女兒、女婿都是軍人,在鄰近的鐵嶺市一個部隊裡,兒子在東陵市炮兵學院當幹事,兒媳在保險公司上班,兒子、兒媳一般在周未來看看二老。吃完晚飯差不多七點了,老頭看起了新聞聯播,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有些睏意的胡佑民洗嗽一下就早早地去睡了。
三天後,三爺爺告訴他找到工作了,是一個轉業戰友的同事的兒子開的廠裡當倉管員,工資一百二十元一個月,幹得好還有獎金。一百二十元的工資對胡佑民有莫大的吸引力,他有一個表舅在鄉中學當老師,工資只有六十八元。
想想都覺得激動,第二天清早,他便騎著三爺爺家的一輛舊腳踏車,馱著他的大揹包,屁顛屁顛地跟著他的戰友去東陵市長興電爐廠報到了,接替田玉梅做倉管員。交接工作倒也簡單,一些入庫單、出庫單、帳本,清點一下庫存就算交接完了。田玉梅說不懂的去問她,她也會抽時間來指導他,他不停地點頭,像小雞琢米似的,可惜田美女一次也沒來指導過他,他也沒好意思去問。
田玉梅大他二歲,身高約一米六八,鵝蛋臉,一笑起來兩個小酒窩,扎個馬尾辮,身材苗條,兩座山峰卻很雄偉、很挺拔,走起路來像兩隻調皮的小兔子,面板也很好,白淨滑嫩,是胡佑民迄今為止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子。
工廠沒有專門的宿舍,胡佑民只能住在倉庫裡。倉庫裡有間小辦公室,約十二平米,用一道布簾子分開,簾子外面擺一張辦公桌,一個木檔案櫃,白天辦公用;簾子後襬一張一米二的木床,就是胡佑民晚上睡覺的宿舍了。辦公室沒有自來水,沒有空調,也沒有暖氣,只一個電暖氣,冷得受不了時胡佑民就插上用一下。雖然條件很簡陋,但對剛從鄉下來的胡佑民來說己經是天堂了,他很滿意。
給家裡寫了一封報平安的信,胡佑民將心思放在了工作上,他是個要強的人,想將工作做得出色一些,不想讓別人輕視了。豪爽的東北人自來熟,胡佑民二、三天就和工人混熟了。剛開始他根本不認識那材料和配件,就讓工人自己到倉庫裡找,然後記住是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用的,登帳簡單多了,照葫蘆畫瓢就行。工人們都很熱情,主動地、很有耐心地給他介紹那些材料、配件。
有晨練習慣的胡佑民,每天清晨在廠裡小跑幾圈,然後練一套拳。這套拳是外公教給他的,也不知叫什麼名字,問過外公,外公說他也不知道。外公年輕時被抓過壯丁,給國-民-黨軍隊挑軍火,在一次戰鬥中被一顆流彈擊中,子彈從右臉進去,從左臉靠下巴位置出來,貫穿傷。
外公受傷後沒人管他,被一個遊走四方的道士救了,教了他一套拳法,說是強身健體的,還有一些小法術:劃八字、收駭、畫卡水、治雞眼等。胡佑民從小體弱多病,練了這套拳法,身體強健了很多。從此他喜歡上了這套拳法,堅持練下來了,這一練就是六年多,這中間沒生一次過病,連小感冒都沒有過。
在廠子旁邊有一條小巷子,巷子很雜,有面門,有地攤,有賣菜的,有賣衣服的,有賣早點的……。胡佑民每天到這裡吃早餐,時間長了,喜歡上了一個賣羊雜湯、餡兒餅的攤點。這是胡佑民最愛吃的,羊雜湯本就很鮮,還在面上撤了些香菜,喝起來能鮮得骨子裡去,餡兒餅又軟又香,一次能吃七、八個,可他沒那麼多錢吃,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