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一點半點。顧柔嘉心中巨石落地,笑盈盈的對兩人揮手,表示自己聽到了。
方才一和顧柔嘉走散,溫含芷與明月便擠上了街沿,想要尋找顧柔嘉,豈料杯水車薪。唯恐她出了什麼岔子,溫含芷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直到看著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年郎上了對面的街沿,大手還緊緊的牽著身後踉蹌的少女。
得了顧柔嘉的回應,溫含芷心中大喜,想要前去與好友會和,奈何街上人群良久不散,讓她實在沒法子穿過去,難免就著急了。抬眼又見顧柔嘉和沈澈看來不像是陌生人,忙問道:“嘉嘉和這位恩人是舊識不成?”
明月聲音很輕:“那是先帝陛下的九殿下。”明月是個沒什麼成算的姑娘,但一直忠心護主,方才有多擔心自家姑娘,現下就有多感激沈澈。想到上次在谷家門前,自己險些對沈澈出言不遜,明月又羞又愧,臉脹得通紅。
“九殿下?!”溫含芷驚呼一聲,雖然不甚瞭解朝堂之事,但想到今日皇帝刻意對顧柔嘉示好,本能的覺得是否沈澈和老皇帝是一般的人,臉頓時擰了起來,滿是戒備的看著沈澈。
迎上她的目光,沈澈神色淡然清明,卻是冷冷一笑,笑容冰冷,讓溫含芷背心登時生出一股子寒意來,抿著唇不敢什麼。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少年郎不過是笑了笑,她就覺得渾身都生出了寒意,就好像忽然掉進了冰窟窿一樣,連空氣都冷了起來。
她神情驟然變化,讓正與她對視的顧柔嘉莫名其妙,下意識轉向沈澈,後者卻一臉淡漠,彷彿從未露出過冰冷的獰笑一般。顧柔嘉愈發不解,順口道:“九殿下今日是要去哪裡?”
“出京去。”他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他獨有的冷清,目光在顧柔嘉含笑的臉上一轉,便移開了。方才溫含芷的目光滿是懷疑和戒備,這種眼神沈澈早就見過不少。一直以來,宮中的人對他便是如此,漠視、懷疑,倘若是有什麼壞事和他有關,那便定然是他所為。
唯獨顧柔嘉,縱然是帶著利益交換的討好,但只有她,將自己當做一個正常人。
顧柔嘉頷首,表示知道了,又露出乖巧的笑容來:“九殿下今日救了臣女,不知、不知可否賞臉到寒舍,臣女想好好謝謝殿下。”
許是害怕被拒絕,她臉兒有些許發紅,手不安的交握著,隨著動作,她白皙柔嫩的手腕露了出來,上面清晰可見的指痕。自知方才用力太大,將這嬌客捏疼了,沈澈暗自後悔,烏泱泱的眸子黯了幾分:“疼麼?”
不解他了什麼,顧柔嘉細細一想,低頭看著手腕上的指痕。她肌膚嬌嫩,手腕給他捏得發紅發青,若不疼定然是騙饒,只是她滿心動容,自然不肯讓沈澈心有不安,當即笑得乖巧:“不疼,真的。”
對上她如花笑靨,沈澈忽的覺得心中一鬆,心境也開闊了許多。人群向著舞龍舞獅的地方蜂擁,湧動的人群漸漸少了一些,沈澈低聲道:“回去吧,在外面,反倒是不好。”他罷就要走,顧柔嘉忙:“九殿下留步,臣女先行回府取車,送九殿下去吧。”
她得急切,趕緊跟上沈澈的腳步。後者腳下一停,她險些撞上去,紅著臉兒退了一步:“臣女孟浪了。”
“回去吧。”她紅著臉兒窘迫至極的樣子很有些逗人。沈澈抿出一個笑來,叮囑了她一句,自己則轉身進了漸漸散開的人群中,不多時就不見了蹤影。
*
比起京中的熱鬧繁華,京郊便顯得十分寂寥了。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並沒有什麼行人,離得尚遠,都能聽見京城中人聲鼎沸,繁榮至極。
沈澈走得很慢,官道上的積雪大多被人掃到晾旁,裸/露的黑色地面和他灰色的斗篷相襯,顯得愈發蕭索。
不覺身後有馬蹄聲和車輪咕嚕嚕的聲音傳來,大燕之中,唯有達官顯貴家中才養得起馬,是以沈澈並不懷疑來人是富貴人家之人。他下意識讓開身子,自行到晾旁,不想馬車卻在身邊停下,車簾被打起,露出顧柔嘉含笑的臉來:“九殿下果然是走這條道的。”
她笑得很美,半張臉兒躲在晦明之中,頗有些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福今日沈澈不顧自身安危救下她,讓她動容萬分。經歷了前世的事,顧柔嘉對於人性有著更清醒的認識,連青梅竹馬的鄭軼都能輕易捨棄自己,遑論別人,但沈澈不顧自身安危救了她,她心中驟然湧出暖意來。
顧柔嘉並非是悲憫饒人,更因為前世之故害怕沈澈,縱有幾分真心,卻也抵不過利字當前。但現下沈澈如此待她,她怎能不回報以十分的真心?
方才沈澈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中,顧柔嘉也不知他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