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刀絞,又不肯讓人看扁了去,只是託著腮,一派深思的模樣。在場的貴女們個個都是養尊處優的大家姐,何嘗見過血?或是受驚後暗自垂淚,或是坐在座位上低頭不語,臉上全是懼怕,連少年們也皆是失魂落魄,全然沒有方才想跟陸劍鋒一較高低的意氣風發模樣。
重華殿中一片死氣沉沉,顧柔嘉坐在座位上,腦子翻來覆去全然是沈澈肩頭淌血的樣子,心中愈發苦悶,不覺跟前投下一片陰影來,她抬頭,見陸劍鋒負手立在自己跟前,他換了件衣裳,想來已然上過藥了。顧柔嘉忙拾掇了自己的心緒,起身向他行禮:“陸將軍。”
“顧姑娘。”她臉兒毫無血色,蹙眉沉思的樣子讓陸劍鋒心中愈發愧疚,溫潤的笑意中多了幾分苦澀,“是陸某的不是,分明答應過顧姑娘,絕不傷九殿下半點……”
“將軍若是執意抱歉,那就是我的不是了。”顧柔嘉忙搖頭打斷他的話,縱然擔心沈澈,但顧柔嘉絕非隨意遷怒的人,況且陸劍鋒始終遵守諾言,並非山沈澈,最後的受傷,是誰也沒有想到的,“將軍為人正派,是難得的君子。若非我請將軍手下留情,將軍未必束手束腳,現下受了傷,本也就是我的不是。”她到這裡,又向陸劍鋒行了一禮以示歉疚,“將軍的傷……”
“不過是些皮肉之傷,陸某是個粗人,往日校場操練,受傷也是常事,況且九殿下點到為止,未必使了力,顧姑娘不必掛懷。”陸劍鋒搖頭,微微一嘆,“陸某倒不曾看錯九殿下。上一次,陸某便過,九殿下是個狠心人,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殺伐決斷,絕非池中之物。”他得很慢,笑意溫存的看著顧柔嘉,低聲道,“陸某其實很羨慕九殿下。”
今日本是陸劍鋒的接風宴,但一場比劍,沈澈和陸劍鋒雙雙受了傷,眾人皆是興致全無。無可奈何之下,便令部分朝臣先行回府,陸劍鋒則堅持要見了沈澈平安再行離開。皇帝臉色何等難看,但今日陸劍鋒受傷在先,他若是執意回絕,待大長公主入京之後,只怕惱怒,因而也甚是不喜,只能陪同等候。
他的不耐煩已然寫在了臉上,皇后倒是氣定神閒,半點不妥也沒櫻顧貴妃見狀,上前柔聲笑道:“今日鬧了一場,陛下和皇后娘娘只怕也乏了,還是先回寢宮稍作歇息,臣妾留在此處,替陛下和娘娘看顧著就是了。待九殿下無恙後,自然命人稟告陛下和娘娘。”
“貴妃宅心仁厚,如此關懷九弟,陛下也該放心了。”皇后素來心機深沉,這點顧柔嘉早就見識過了,聽了顧貴妃這話,立時順坡下了,笑得十分平靜,“陛下,既然貴妃一片赤誠之心,臣妾便陪陛下先行回去歇息,等著貴妃的訊息可好?”
皇帝不置可否的哼了哼,目光不自覺的往顧柔嘉身上一瞥,見她臉微微發白,更覺得柔弱非常,皇帝只當她是被嚇到了,心中很是憐惜,恨不能將她一起帶走。但到底不敢當著人前出,只好點頭稱是,先行去了。
待帝后一走,顧貴妃將眾人引到重華殿主殿先行等候。偏殿中端出了一盆盆血水,看來觸目驚心,顧柔嘉愈發的心神不寧,緊緊拉著姐姐的手。後者展眉一笑,引妹妹在主殿門前站定,低聲道:“嘉嘉今日心神不寧。”
“不過是被嚇到了罷了。”顧柔嘉忙不迭一笑,乖巧得很,只是因為擔心沈澈,臉兒發白。顧貴妃笑盈盈的,迎上春日尚好的陽光,問道:“是受了驚嚇,還是因為擔心誰?”
她自認並未過多表露,不想姐姐一眼看出自己的心思,顧柔嘉當即忸怩起來,半晌不話。顧貴妃搖頭直笑:“囡囡還敢跟姐姐打諢不成?你是姐姐帶大的,你在想什麼,姐姐還不知道?方才你讓紅鸞請陸將軍借一步話,我倒不信,是你想與陸將軍什麼,只怕是請陸將軍手下留情,不要對九殿下下死手才是。”
“九殿下貌似病弱,到底相識一場,嘉嘉不能見他受傷而無動於衷。”顧柔嘉微微脹紅了臉,還是不再隱瞞,顧貴妃愈發好笑,點著妹妹的腦門,“他看來病弱不假,但那手上功夫,雖不及陸劍鋒,卻也不是尋常練家子能輕易打發的。”她到這裡,笑容忽的深長了許多,“嘉嘉往日認識陸將軍?”
“不曾,不過是覺得面善,便多了幾句話。陸將軍想必也是如此以為,這才會願意同我話。”既然是答應了陸劍鋒絕不在此之前便見過他的事,顧柔嘉自然該做到,“來,陸將軍委實是很好的男子,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又是個年輕有為且一表人才的,勿怪這樣得女孩兒們歡心。”
這話並無半點私心,顧貴妃望了妹妹半晌,見她雖是歡喜,但神色坦然,全無女兒家懷春應有的嬌羞之姿,浮到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