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受害者自行裁奪。”
他話中之意讓皇帝登時一怔,旋即抬眼看向了沈澈。若依了他,現下活劈了沈澈的心都有了,遑論將葉知秋交給沈澈處置了。一直瑟縮在殿門前的葉知秋聽罷這話,驀然抬頭,剛一張口,一口血便湧了出來:“陛下、陛下殺了奴婢吧,奴婢不願落在他手上——”她尚未完,忽覺背後一寒,抬眼便對上了沈澈的眸子,她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額上汗如漿出,軟在地上再也不出什麼話來。
“那陛下的意思……”沈澈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還是憔悴非常,皇后眼中揚起一抹冷凝來。葉知秋在尚食局掌事多年,即便生性囂張跋扈,但卻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沈澈一個眼神便能將她嚇成這般……她暗自思忖,面上還是一番雍容。皇帝轉頭望了她一眼:“皆是你馭下不嚴鬧出來的!”皇后並不辯解,只垂首稱是。
因失血過多加之體內帶毒,沈澈極為疲倦,不過是強撐著罷了,旺兒上前去將他扶著,以免他支援不住倒下去。想到今日的接風宴全然被毀,皇帝焉能不氣,後槽牙都咬酸了,但是他主動詢問陸劍鋒的意見,後者既是了,他怎好強硬著打陸劍鋒的嘴?因而心中再恨,皇帝也只能頷首:“既是如此,葉氏便交給老九處置就是。或打或殺,但憑你做主。”
顧柔嘉渾身一激靈,下意識對上了沈澈烏泱泱的眸子。腦中驟然想到前世,他高坐城樓之上,看著皇后長髮披散、在皇宮前的廣場上淒厲呼喊,而後吐出“殺無赦”三個字的場面。皇后的死相,是前世顧柔嘉的噩夢之一,她想到這裡,目光滴溜溜轉過皇后的臉,臉上已是一片蒼白。
落在了沈澈手上,葉知秋只怕是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得了皇帝的話,葉知秋渾身劇烈一顫,卻連哭都沒有力氣哭,額上的汗水緩緩滑落,再沒有方才哭喊的力氣。沈澈輕描淡寫的看著她,面容淡然得很,搖頭道:“不必打殺,今日捱了皇兄一腳,我不必咄咄逼人,賞幾十板子,廢去官職,扔出宮去,自生自滅吧。”
他聲音不大,顧柔嘉瞪大了眼睛,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不出,微微張著嘴,想要發問,卻也礙於眾人都在場中,實在不便開口,只好將滿腹疑慮藏在心中,安分的跟在姐姐身邊,不言不語。
得了沈澈的話,幾個粗使太監忙不迭將葉知秋拉下去,扒去了褲子,綁在長椅上打板子。她本就捱了皇帝一腳,傷了肺腑,這才咳血,哪裡經得起受刑,不過二十板子便昏迷了過去。本要將其潑醒後繼續行刑,沈澈卻搖頭制止,並不十分在意。陸劍鋒笑道:“九殿下宅心仁厚,這份以德報怨的心,倒是讓人敬佩。”
沈澈神情如舊漠然,烏泱泱的眸子裡看不出半點情緒:“宅心仁厚?我不喜歡這個詞,陸將軍的話中,我還是最喜歡的那句‘狠心人’。”他到這裡,對陸劍鋒欠了欠身,以示敬重。
“殿下自然是狠心人,殺伐決斷,絕非池中之物。”陸劍鋒笑得溫和,身上卻肅殺之意平顯。兩人皆是舉世無雙的俊美男子,這般並肩而立,好似連重華殿中都多了幾分生機。他二人聲音很低,顧柔嘉聽不清,目光只是遊移在他二人身上,陸劍鋒輕聲道:“顧姑娘莫非怕陸某傷了九殿下?”
“怎會如此?將軍是君子,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我是再放心將軍不過了,只是九殿下身上有傷,我與他相識一場,難免多關注些。”到這裡,她想到今日沈澈熱辣的話語,臉兒便有些發燙。念及他不喜自己和陸劍鋒接觸太多,顧柔嘉還是退了一步,和陸劍鋒拉開距離。
“來,陸某著實有些羨慕九殿下。”如何注意不到她細的動作,陸劍鋒看著她,笑意溫存。顧柔嘉不解的睜大了眼睛,這話似乎已然是今日第二次聽到了,忙笑問:“將軍乃是長主的親孫子,更是官拜正三品雲麾將軍,年輕有為、位高權重,不知九殿下有什麼值得陸將軍羨慕?”
“就憑顧姑娘肯將他放在心尖尖上,已然讓人羨慕得很。方才和九殿下比試之時,便見他手上套著一串佛珠,連受傷也不願取下來,看著甚為眼熟,像是顧姑娘在相國寺求來的。”他輕聲,那日見顧柔嘉那般虔誠的自己穿手串,他就知道對方定然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即便能夠猜到其中一個是閨中密友,但另一人卻是始終猜不出。
不想,那個他始終猜不出的人,竟然是沈澈。
聽他提到這個,顧柔嘉臉忽然拉了下來,半晌後才苦笑:“怕是我的心還不夠誠,還是沒能保住九殿下的平安。”
“是陸某一時興起,讓九殿下飛來橫禍,好在最後因禍得福,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