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將齊將軍遠遠調開。”顧貴妃的聲音漸次聽不真切了,讓沈澈蹙眉不語,正欲細聽,卻見吉祥從其中出來,四目相對之下,吉祥臉色陡然變白:“九、九王殿下——”
沈澈蒼白的臉上顯而易見的怒意,迫視著吉祥,後者跟在皇帝身邊,什麼陣仗沒見過,也被嚇得額上汗水密佈,身子更如篩糠一樣抖了起來,不等沈澈發問,他已是僵滯,低聲道:“九王明鑑,陛下這些日子喜怒無常,發起脾氣來,動輒打罵……”
“打罵,怎的不打罵於你?”沈澈冷笑道,“貴妃時常遭受這些?”
吉祥早已唬得渾身發抖:“奴才、奴才只是伺候陛下的,哪裡敢過問陛下的事……”
縱然知道皇帝絕非善類,但不想他心中不快就會對顧貴妃動手,何況言辭間直指顧貴妃和齊修遠,只怕顧貴妃會給皇帝折磨得斃命。顧晏如這個姐姐為了整個顧家付出了多少,沈澈怎能對她坐視不理?他正要推門而入,吉祥忙道:“殿下聽奴才一句吧,此刻萬萬進不得。”迎上沈澈深如寒潭的目光,吉祥舌頭打結,索性心一橫,聲音低低的,“陛下這些日子喜怒無常,加之有人挑撥,總以為貴妃與齊將軍有私。殿下怕也知道他二人此前有婚約之事,苦於無法發作齊將軍,只得拿貴妃撒氣。”他越,沈澈的目光越冷,吉祥只得縮著脖子,輕聲道,“貴妃娘娘挨陛下的嘴巴也不是一兩日了,連方才捱了打,也一聲哭聲也沒有,就是不願讓殿下聽了去……王妃懷著身孕呢,顧家兩位大人都還在獄中,知道了姐姐日子艱難,王妃豈不是更要傷心?再者,殿下除非能將貴妃帶出宮去,否則此刻出頭,只能讓陛下更為惱火。”他到這裡,搖頭低聲道,“殿下本就不得陛下歡心,若是有個好歹,帝后誰會放過貴妃娘娘?”
殿中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了,彷彿是顧貴妃輕聲細語,只是其中連哭腔也聽不出來。沈澈立在皇帝寢宮門口,良久不發一語,末了,他才冷冷的看著吉祥:“你倒是乖巧。”
吉祥勉強笑得妥帖,低聲道:“貴妃在宮中這樣多年,事上恭順馭下寬和,現在成了這樣,奴才心裡也是難過的。”
沈澈冷笑一聲,剜了吉祥一眼。他素來是不會將旁人放在心上的,但顧貴妃不一樣,她是嘉嘉的親姐姐,她承受了多少事,卻從不肯讓妹妹知道。譬如今日,她或許早知皇帝又會尋釁,所以才會讓沈澈絕不可以告訴顧柔嘉。
可是吉祥得不錯,除非現在能將顧貴妃帶出皇宮,否則今日沈澈為她出頭,就會招致皇帝變本加厲的虐待,而皇后必也不會作壁上觀,因而,只能隱忍不發。
從宮中回到九王府稍事休息,旺兒則笑盈盈的來伺候沈澈更衣。沈澈換上一件玄色長袍,順口問:“安排你去做的事,如何了?”
“奴才已命人攜虎符前往各道聯絡節度使了,想來不日就會有迴音。”旺兒笑得滴水不漏,話中帶著些志在必得的意味,昔日皇后為免有人威脅到其子地位,將兩個庶子都給養廢了,現在沈奕已死,沈景難當大任,而沈澈心性手段乃是上上之選,又有安定長主和壽王的歡心,“妖星”二字也有被推翻的跡象。能成為手握一方兵權的節度使,他們沒有一個是傻子,自然會做出最好的判斷。
“行事多加心,一旦給皇后察覺,便是被動至極。”沈澈頷首道,他負手立在窗前,陷入了沉思,半晌,他轉頭道:“王妃今日可好?”
“王妃今日起身,吃了足足一碗粳米飯。”旺兒笑道,沈澈喜上眉梢:“哦?吃了足足一碗?”
“是,吃了足足一碗,現下正與榮安郡主在屋中話呢。”旺兒臉上全是精明,那深沉的眼睛帶著幾分沈澈才有的風致,“倒是今兒有一樁事,王妃雖囑咐奴才不能告訴殿下,但茲事體大,奴才不得只能對王妃陽奉陰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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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顧柔嘉頗有些苦悶,沈澈再好,有些事也不是他能感同身受的。沈清與她皆是有孕之人,坐在一起笑笑,談論著各自腹中的孩子,很是融洽。沈澈從外面回來之時,只在外間將一身的寒氣都給烤化了,這才打了簾子進來。顧柔嘉臉兒紅撲頗,笑著望他:“我還以為你不肯進來。”
“怎會不肯進來?只是嘉嘉與郡主聊得甚是火熱,我不忍打擾。”她這樣舒適的神情,沈澈也極為暢快,在她身邊坐下,他體溫冰涼,好像一塊冰,顧柔嘉嫌棄的推他,被沈澈捉了手:“壞丫頭,當著郡主的面也要逞兇。”
“我壞也是跟你學的,瞧你又壞又兇的樣子。”顧柔嘉瞋了他一眼,見沈澈似乎有意再,她捂著耳朵,“我不聽我不聽,你兇我就是兇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