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悲苦,顧柔嘉強忍著眼淚,神色極為苦澀,望著安定長主,後者握了她的手,低聲道:“好孩子,有姑祖母呢,你好生將息身子,不要再敗壞了。”又令颯敏將屋中炭盆燒得更旺,免得她凍著。
今日經歷了大喜大悲,顧柔嘉本就累了,好歹睡了過去。她睡得不甚安穩,連夢中都蹙著眉頭,加上身上扎著銀針,看來更為可憐。沈澈立在床邊,背影蒼涼,帶著肅穆的殺意,站了良久,他才率先轉身出門。雪地中寂寥無聲,唯有風聲呼嘯,他一身玄色的衣袍在浩渺白雪中好似修羅,而隨他出來的明月只跪在他身後的雪地上,她哭得鼻尖發紅,哪怕雪水浸溼了褲子,也紋絲不動。
“嫂子這模樣,當真是可憐了。”目睹顧柔嘉的境遇,沈清只覺兔死狐悲。若是她現下面臨丈夫岌岌可危,父兄又被下獄,還有個姐姐被對手架在火上烤,也不可能比顧柔嘉做得更好,她一面,一面投入陸劍鋒懷抱:“我終究比嫂子幸運。”
無聲站了好久,沈澈方轉頭,看著跪在身後的明月,縱然生氣,卻也明白其中的因果。何況皇后既是佈下羅地網,就不會讓顧柔嘉逃脫,哪怕明月不,皇后也會有千百種法子讓她知道。念及此,沈澈:“起來吧,本王知道你是被這訊息嚇得慌了手腳,只是到底有些成算,王妃不過一句氣話,你不必當真。”
想到顧柔嘉的樣子,明月愈發覺得愧疚非常,含淚點頭。她起身後,安定長主方行至沈澈身邊:“如今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已經退無可退,你可有萬全之法?”
“本就是在掙命罷了,是否萬全又有什麼要緊。”沈澈目光又一次沉了下去,他一己之身可以不顧,但皇后明擺著是要顧柔嘉的命,沈澈早在心中發誓,定要將她碎屍萬段方能解恨。最為迫切的,就是要解決妖孽和通敵二事。
他眉心一跳,又轉頭迫視著明月:“楊太傅告顧家通敵叛國,證據呢?”
“是有老爺和大爺的手書。”明月愣了半晌,忙道,“是私通北戎的書信。”
“好笑,顧家雖世代綿延至今,乃是大燕的世家,但岳父為避外戚之名拒不入閣,鴻哥兒又是才入仕途,即便北戎當真要拉攏,也該是朝中重臣,權掌中書、充要門下的宰輔,怎會選擇顧家?真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沈澈得何等惱怒,仰臉看著旺兒,後者會意,轉身往外去。見他如此雷厲風行,安定長主抿出一個笑容來:“九似乎已有法子了。”
“九雖不才,卻也不會容許旁人欺辱我的妻子。”沈澈目光深沉,屏息凝神間全然是殺意,“只是,還請姑祖母……”
“你寬心就是,老婆子也不會容許有人如此禍亂大燕的朝綱。”安定長主微微一笑,眼中閃爍凜冽的寒意,“倘若真有這樣的人,老婆子定然要殺了他,以正典型。”
既是達成了共識,沈澈不再勉強,只守在顧柔嘉床前。她似是做了噩夢,額上汗津津的,和身上扎著的鋼針一樣鋥亮。因孕吐嚴重和憂思過度,她瘦了不少,沈澈心疼萬分,伸手輕撫她的臉。不知是否是他的手太冷,顧柔嘉瑟縮一下,猛然驚醒,不覺有人在自己床前,嚇得她朝後一縮,還沒看清是誰,眼淚已經落了下來。沈澈頓感揪心,低低的喚道:“嘉嘉,別怕,是我。”
顧柔嘉抽噎著,連身上的銀針尚且不顧,投入沈澈懷中:“沈澈,我好怕。”哪怕前世顧家落敗、姐姐被幽禁,但到底沒有性命之虞。可現在皇后愈發瘋狂,明擺著就是要將和沈澈有關的一切置於死地,若非安定長主和壽王在國中威望甚高,絕非皇后能動,只怕現下兩府已見血腥。
“別怕,自有我在。”心知她受驚不輕,沈澈溫柔的撫著她的背,顧柔嘉抽噎著:“可是這次咱們真的回無力了,咱們沒有證據證明母妃是被人陷害的,還有爹爹和哥哥……”
她越越覺心碎,漸漸泣不成聲。沈澈抿唇半晌,沉聲道:“我有證據,足以證明,母妃是被人陷害的。”
有證據?!顧柔嘉陡然一怔,連哭都忘了,任由淚水從臉上滑落。沈澈溫和一笑,溫柔的吻去她臉上的淚水:“傻嘉嘉,你怎會以為我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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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上降兆、妖星剋死太子的事越演越烈,尚無解決之法,偏又出了顧家通敵叛國的訊息,雖因有所顧忌而不曾牽連顧夫人和借住的溫含芷,但哪裡堵得住悠悠之口,京中眾紛紜,縱然不少人畏懼“妖孽”,但也有人對此嗤之以鼻,稱沈澈這妖孽定然是看上了顧柔嘉的美貌,這才興起妖法迷了顧家饒心智。否則顧家爺們放著好好的外戚不做,何苦去做什麼私通北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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