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駕。”
眾人也紛紛附和:“請殿下移駕。”
“諸位盛情,我便卻之不恭。”徐徐望過下方所立的隴右道眾長官,沈澈烏泱泱的眸子裡頓時寒意浮動,“正好,我也帶來了些許特產,想請諸位好生品嚐一番。”
從堂中出來,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外面去了,轉過穿山迴廊,又進了垂花門,這才進了另一處堂鄭屋中滿室生香,一聞就知道是上等的沉水香,粗略掃過堂中,見各色長几、公座椅、繡墩,皆是紫檀木所制,華美得不像樣,而長几上都已然擺滿了龍肝鳳髓,色香味俱全,香得要命。採訪使和節度使笑盈盈的請沈澈坐下,沈澈也並不回絕,只是坐在了主位的長几上,面前的食物噴香撲鼻,他淡漠的面容似乎柔和了許多:“諸位有心了。”
這位九殿下雖然年輕,但這手段可半點不年輕,能將一山頭的數百山匪給盡數燒死,這份狠心就是在場眾人所無法比擬的。現下他總算是緩和了面容,讓採訪使和節度使齊齊鬆了口氣,心到底是不得皇帝待見的人,只要略一示好,也就是手到擒來,因而雙雙起身笑道:“如此薄酒,不成敬意。”
沈澈只笑:“諸位如此盛情,我也無以為報,特特也備了一些特產,請諸位享用。”他才罷,旺兒已然閃出門去,不多時便有下人提著食盒魚貫而入,眾臣也都依次坐好,等著看沈澈到底帶了什麼特產來讓自己品嚐。只是待下人將捧出這特產,卻是一盒盒裝得滿滿當當的黃土。
眾人一時皆愣,安西大都護是個暴脾氣,已然喝問道:“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諸位不知我什麼意思?”沈澈冷笑連連,烏泱泱的眸子緊緊盯著安西大都護,後者立時覺得背後生出寒意來,彷彿現下不是初夏而是寒冬臘月的氣,他本是質問,現下頓覺氣勢短了一截,白著臉再也不出任何話來。採訪使和節度使忙起身要解釋,沈澈橫了兩人一眼,冷笑道:“兩位身為一方長官,治下饑荒不計其數,既是連施粥的糧食都不夠了,現下倒是有這等餘糧來為我接風?可知隴右沿途百姓,已然有人連樹皮草根都沒得吃,只能吃黃土了?”
桌上所佈的菜餚,無一不是上上食材,且精美非常,一看就是花了大功夫的。沈澈冷笑著,看向下面齊齊站起身稱罪的隴右道眾位刺史,眸子裡寒意洶湧。從一進入隴右道,百姓的悽苦景象就讓沈澈極為不平,隴右道連年乾旱,今年旱情更是嚴峻,再加上有山匪縱橫,百姓的日子便更是難過。昨兒個隴右道採訪使送來美人之時,他心中便有了些計較,只是不曾言明,為的便是現下。
他這般動了火氣,在場之人誰又是傻子,請罪之後便大氣也不敢出,心中縱罵沈澈迂腐,卻也不敢輕易撕破臉。採訪使和節度使二人臉上更是紅一陣白一陣,相視一眼後,齊齊站起身來道:“九殿下明鑑,殿下遠來是客,加之又掌隴右道之事,臣等不過是為表敬畏之心……”
“為表敬畏之心?”沈澈淡淡重複了一次,“外面路有餓死之人,諸位在這裡聊表敬畏之心?既是如此,我也禮尚往來,還請諸位衣食父母官,都嚐嚐我從外帶回來的隴右道特產,如何?”
隴右道常年乾旱少雨,那一盒盒黃土顆粒細膩,稱之為黃沙也不為過,這細沙和土怎麼咽得下去?即便是再不警醒,也明白沈澈是故意的,採訪使和節度使兩人互看一眼,皆是面露為難之色,安西大都護更是嚷了起來:“九殿下切莫欺人太甚,臣等好心為殿下接風,殿下不應也就罷了,何苦如此捉弄臣等,這黃沙如何能夠下嚥?!”
“諸位代牧狩,掌一方民生,看來是渾然忘記了許多,百姓能吃,爾等就吃不得?”沈澈騰地站起身來,白得病態的臉上全然是寒意,將安西大都護驚了一跳,但他帶兵之人,常年野慣了,如何肯服軟,梗著脖子道:“臣敬殿下……”
“我不需你敬我!”沈澈冷冷的打斷他,當即指著幾個隨自己同來的侍衛,“大都護既是不願與民同苦,給我押著他,將這一盒子黃土吃盡了,再罷了他的官,由安西都護掌都護府之事。”
那大都護登時大怒,罵道:“你這黃口兒!老子是皇帝陛下親封的安西大都護,乃是從二品大員,你一無爵無秩之人,憑甚罷了老子的官?老子不服,要上書陛下!”
他嚷得極為大聲,幾個侍衛已然一腳踢在他膝窩,他當即跪在地上,嘴上還罵罵咧咧的。慌得節度使忙橫了他一眼,採訪使則趕緊求情:“殿下,大都護不過是個直腸之人,絕無衝撞殿下之意。”
“他是直腸之人,我便是肚雞腸!”沈澈冷笑著反問一句,將採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