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閉著眼,顧柔嘉臉上也紅了,面前的人是她的生身之母,但她到底也是有了自己心思的懷春少女,羞臊了片刻,她依舊闔著眼,低聲道:“是,嘉嘉當真這樣喜歡他,再也不會像喜歡他一樣喜歡任何一個男子了。”
屋中又一次沉默了下來,顧柔嘉因為羞臊而脹紅的臉也被這沉默給唬得漸漸失了血色,睜眼卻見母親取了銀剪,將一截燭芯剪斷了。她怯怯喚道:“娘……”
“你長大了,已經不是往日的姑娘了,有自己的心思了。”顧夫人話裡隱隱有些傷感,讓顧柔嘉心中大慟,正待分辯,顧夫人忽的一笑,“我與你爹不願讓你走上你姐姐的老路,可是再一想想,當年你姐姐捨棄了自己心儀之人,為了顧家選擇入宮去,我又怎能讓你再為了顧家捨棄你心儀的人?!”
顧柔嘉不覺發怔,半晌不言語。顧夫人眼底淚意浮動,見她這般呆愣的模樣,也是笑起來:“你今兒是當真在更衣,還是去見了九王?”
顧柔嘉臉上一紅,忸怩得低頭,再不肯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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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頭,今日乃是團圓之夜,行人歸家,與家人共享倫之樂。顧家臨街的拐角處停著馬車,沈澈坐在車轅上,姿勢慵懶,長久一語不發,一身玄色的衣衫幾乎要沒入這夜色之鄭他容顏英俊而冷清,好似能與這悽清的月色融為一體。
車旁垂手立著一個廝打扮的人,只勸道:“殿下,已然是二更了。”
“不急。”沈澈淡淡回了一句,嗓音低沉淡漠,英氣的眉宇動也不曾動一下,清冽的嗓音那樣富有魅力:“何苦急呢?”
“奴才糊塗了。”旺兒笑著附和了一句,沈澈橫了他一眼,語氣淡淡的:“你還糊塗?誰能比得過你奸猾?”
旺兒笑道:“謝殿下抬愛。”
他可知道,自家殿下今兒出門,可就不打算回去了。至於這如何不回去……就看顧家二老何時鬆口了。
正想著,不覺顧家的大門響了一聲,旺兒探著身子去看,就見一個嬌的身影跑得飛快,好似要飛起來了一樣。聽得她腳步聲,沈澈忙起身,不覺那嬌的女孩兒已然撞入他懷裡,手緊緊抱著他,臉兒也不住地蹭著他胸口。那依戀十足的樣子,讓沈澈不覺好笑,大手撫著她的腦袋,一派不解其意的模樣,柔聲問:“怎的又出來了?”
顧柔嘉喜得臉兒紅紅的,仰起臉兒看著自己心悅的男子,雀躍之情映得她愈發眉目如畫:“我爹孃請你一同賞月吃月餅呢。”
既是得了這話,沈澈應了一聲,轉頭示意旺兒先行回去。後者會意,再不做停留。顧柔嘉和沈澈一前一後進了顧家,顧柔嘉按捺不住心情,連腳步裡都帶著不出的喜悅,沈澈在她身後,看著她踏著月色前行,月光給她籠上了輕紗,沈澈只是笑,跟在她身後。才進了花園,離得尚遠,就見顧家人齊齊迎出亭,向他行禮道:“九王殿下。”
沈澈大步上前,虛扶一把正與行禮的顧老爺:“大人不必如此,我不請自來,已然是失禮,何況……”他轉頭看了顧柔嘉一眼,後者笑靨如花,姣美的樣子讓他喉中一滾,心中也盪漾起來,愈發平緩:“這禮也應我向諸位行才是。”
他何等孤傲的人,竟當真行禮,顧老爺避之不受之餘,免不得心中嘖嘖稱奇。顧鴻影笑得厲害,招了妹妹到跟前,附耳笑道:“嘉嘉這人一點意思也沒有,起先以為你喜歡鄭兄,後來不知怎麼就沒了影兒,再後來以為你喜歡陸將軍……可見嘉嘉半句真話也不曾有,虧得我白疼你一場。”
顧柔嘉笑盈盈的橫了他一眼:“哥哥往日總混賬話,我不跟哥哥計較,反倒是被訛上了。”話雖如此,但她對於兄姐極為感激,若非顧鴻影一番力爭,若非姐姐遣紅鸞出宮一番剖白,現下爹孃定然還對沈澈避諱不已,怎會請他進府來?
顧家二老相視一眼,皆是請沈澈先坐,又令人添了些月餅來。才坐下不多時,溫含芷也強撐著身子出來,抱著手爐的樣子不勝嬌弱。見沈澈竟然與顧家人同坐,她已然明白了幾分,喜得連聲叫道:“好,好,如今嘉嘉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八字還沒一撇,怎麼就是得償所願?”顧柔嘉紅著臉反問道,轉頭看著正與顧老爺顧夫人話的沈澈,見他神情冷淡之中透著恭順,心裡暖洋洋的透著喜氣。溫含芷伸手颳著她的臉皮:“既是八字還沒一撇,那你這樣歡喜作甚?你如今可算是要苦盡甘來啦。”
她著,又將斗篷裹緊了些,顧柔嘉端零心來請她吃,兩人只坐在一旁自己搗鼓。沈澈與顧家二老話,眼角餘光還不忘關注顧柔嘉的動靜,見她笑得歡喜,沈澈唇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