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後, 氣飛快就涼了下來,鴻雁來賓,菊有黃華。
那夜裡涼風習習,夜色涼如秋水,偏顧鴻影一番話讓溫含芷甜蜜之餘, 羞臊到了極點, 脹紅著臉吹了一陣子,第二日便發起高熱來, 躺在床上懨懨的,但臉上笑容卻是鮮妍到了極點,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遇到了什麼喜事。顧柔嘉與她作伴之際, 還笑話她:“不知道的, 還以為昨兒個是你的心上人來提親了,偏生有如茨反應, 可真真是讓人好笑……”
溫含芷本就在病中, 因高熱而臉色發紅, 得了這話後,又愈發羞赧, 巴掌大的臉生生脹成了豬肝色:“我還不曾笑話你, 你反倒是笑話起我來。”她用被子遮住半張臉, 一雙大眼睛如同受驚的鹿一般,“你雖不, 但我可不信你半點不知道……”
她對顧鴻影的心, 顧柔嘉自然是知道的。可惜自家哥哥不解風情, 成日傻乎乎的,讓溫含芷一顆少女芳心幾乎是付之流水。正因將一切都看在眼裡,顧柔嘉才愈發想要取笑溫含芷,只是這好笑之餘,又生出了幾分嘆息來。
才曉得自家哥哥昨夜的話是不是為了讓溫含芷寬心才出來的。
不過溫含芷歡喜到了極點,顧柔嘉又何苦去戳穿呢?兩人繼續含笑著話,溫含芷眼角眉梢全是歡喜,眼波盈盈的望著顧柔嘉:“如今老爺太太的心意到底轉圜了些,再過些日子,只怕也就能改口稱你九王妃了。”
“那可不一定呢,爹爹孃親只是不再大肆反對,卻也不曾同意。”顧柔嘉笑道,心裡就像是鏡湖被投下了一塊大石頭,一圈圈的蕩著漣漪,“這最後到底能不能成,還是看他的造化。”
“老爺太太哪裡捨得你受委屈?了不得刁難九殿下一二,也就再不肯如何了。”溫含芷笑道,又咳嗽了幾聲,流雲端了藥來喂她吃,待吃了藥,又喝了一口蜜水,溫含芷這才笑得很乖,“依著我看,不準這個月,就能定下這門親事來。”
顧柔嘉一番羞赧,連夜裡都夢見了沈澈請了安定長主和壽王妃前來提親,他心裡喜滋滋的,別提多歡喜了。
及至八月十七,秋闈結束,前來應試的學子大多留滯京中,等著九月的放榜。沈澈忙碌之餘,不忘親自為其中家境貧寒的學子安排好食宿,解了不少饒燃眉之急。此舉在學子之中廣為稱道,更有部分激進的學子寫就文章,歌頌沈澈為君分憂、禮賢下士,是名副其實的賢王。
只是在皇帝看來,自然是這個弟弟居心叵測。
那日拘了沈澈和吏部尚書在跟前,詢問過審閱進度後,皇帝還不忘威脅道:“這京中盛傳,老九是個賢王,多少學子為你寫的歌功頌德的文章都呈到朕的御案上來了,你禮賢下士,賢中之賢。你倒是能耐,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也敢結黨營私,當朕瞎了看不見麼?還是以為朕不敢廢了你?”
“皇兄這話委實折煞了臣弟,臣弟豈敢結黨營私?”對於皇帝的秉性,沈澈早已瞭解個十成十,因此對於這番話,他眉毛也不曾動一下,態度恭敬而疏離,“學子都是子門生,皇兄日理萬機,難免顧念不到每個人,但這些家境貧寒之人,其中不乏有高才,來日必是國之棟樑。為官者上承下啟民,若有賢臣,實乃大燕之幸,皇兄之幸,黎民之幸。若皇兄認為臣弟結黨營私,臣弟不敢叫冤,情願領罰。”
這番話冠冕堂皇,皇帝惱怒之餘,卻也不敢貿然如何,否則現下京中學子聚集,又紛紛稱沈澈極其賢德,倘若此刻發落了沈澈,讓學子們以為自己是昏君,到時候群情激憤,可就不準變數了。
這些學子手無縛雞之力,但他們手上的筆桿子,極具煽動力。
因而,皇帝就像給人打了一悶棍,還不能叫疼,氣得額上青筋突突直跳,愈發憤恨當年婦人之仁,沒有一舉將沈澈置之死地,如今沈澈氣候已成,外有隴右百姓、京中學子擁護,內有安定長主、壽王夫妻諸多照拂,且手段頗狠,將安插在九王府的釘子被一一拔出,再想除掉他,可就是難上加難了。
自中秋後,顧柔嘉幾乎再也不曾見過沈澈,有時只聽得有人他到了府上、正和顧老爺話,還沒等她過去,又有人他已然走了。偏偏顧鴻影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笑嘻嘻的對妹妹:“知道的也就明白,九王是為了娶你而去討好爹爹,不知道的還以為九王對你渾然沒有真心,只是為了要和爹爹商議國事呢。”顧柔嘉氣得鼻子都歪了,腳丫卯足了力氣就要去踢他。
直到九月重陽,正是秋闈放榜的日子,顧鴻影早早的就要出門去,往顧夫人屋中請安回來,他還笑著逗妹妹:“今兒九王也要與學子們一同等待放榜,嘉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