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酒?唯恐對他傷口不好,顧柔嘉躊躇著是否要上前去,一時佇立在碧紗櫥外不言語,不覺有人打了簾子出來,正是颯敏:“姑娘怎好端賭在這裡不進去?溫姑娘尋不見姑娘,還姑娘是不是走丟了,急得險些垂淚呢。”
含糊的應了一聲,顧柔嘉卻也放不下沈澈,張望了他一眼,心中愈發為難了。她面露為難之色,颯敏當即抿唇一笑,旋即舍了顧柔嘉。窈窕的身形在官客之中顯得極為出眾,快步行至沈澈身邊:“幾個哥兒都是好興致。”
自安定長主入京以來,便始終在驛館之中,誰也不見。后皇帝賜下府邸來供長主居住,前去拜訪的人就更多了,但長主依舊閉門不見,讓多少人都覺得吃了癟。今日楊太傅壽辰,長主竟然親自前來,讓多少人喜出望外,巴結的心思就更重了。自然連帶著對颯敏也萬分敬重。此刻見了颯敏出來,原本或站或坐吃酒行酒令的官客們不約而同的歇了聲音,將目光齊齊的落在了颯敏身上。
那幾個端了酒杯敬沈澈的世家子即便再年輕氣盛,感覺到廳中氣氛的不同尋常,也是縮了縮脖子,極為恭順的喚道:“颯敏姑姑。”
颯敏笑得極有親和力,目光徐徐打量過幾個世家子,笑道:“今兒楊太傅壽辰,哥兒們興致都好。”她笑到這裡,目光徐徐移到了沈澈身上,後者滿臉淡漠,右手托杯,杯中酒卻一滴未少,看得出他也不願吃酒,只是他神色如常,坦然的迎上了颯敏的目光,好似什麼事都不足以讓他煩心一般。
“方才老主子還與我,今日喜慶,讓我出來囑咐九殿下一聲兒,肩上傷口未愈,就不要吃酒了。我本來尋思著,殿下頗有自制力,想來應是不吃酒的,誰想也是胡鬧。”颯敏撇嘴笑著,看似嫌棄,但話中埋怨之意十分親暱,讓幾個世家子面面相覷,齊齊縮了縮脖子,“殿下只管胡鬧,可不是我不曾提醒殿下。若讓老主子知道了,殿下可就自己仔細著。”
沈澈神色如常,擱了酒杯,搖頭道:“讓姑祖母費心了,勞煩颯敏姑姑跑上一趟。傷勢未愈,我自不會吃酒。”
“這才是了。”颯敏含笑,向沈澈行了一禮,“若是殿下真的傷了身子,老主子定然是要生氣的,還請殿下多多保重。須知道,老主子將殿下放在心尖尖上,和將軍沒什麼差別的。”
這話分量極重,在場眾人聽在耳中,多少人更是直直的打量沈澈,好似從來不曾認識這位九殿下一般。沈澈不被待見之事,在京中是人盡皆知也不為過。不想安定長主竟然這般喜歡他,只是想想,卻也就是這個理兒。長主昔年跟著太/皇帝打下,何等驍勇,自然喜歡驍勇的男子。當日九殿下孤注一擲,以重傷自己的代價險勝陸將軍,就是得了長主歡心也是實屬正常的。
朝臣們誰不是精得跟猴兒似的,在心中合計片刻,對沈澈投去的笑容便多了不少熱度。待楊太傅出面轉圜氣氛之後,不少眼高於頂的朝臣也紛紛起身向沈澈敬酒,沈澈以茶代酒,一一回敬,以示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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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打了簾子進去,內室中也是一片熱鬧繁盛之景,好些人正行酒令,顧柔嘉低聲道:“颯敏姑姑當真是個妙人兒,我方才還想著,九殿下肩上傷重,吃了酒可怎生是好,不想給姑姑三兩句便轉圜了回來。”
颯敏笑道:“這哪裡是我轉圜回來的?若非打了老主子的旗號,誰又識得我是誰?總歸讓九殿下不必吃酒,姑娘也心安了不是?”她吃吃的笑,讓顧柔嘉頓時紅了臉,搖頭:“我心安什麼……”
“姑娘自己心裡跟明鏡兒似的,怎的不知道我什麼?”颯敏笑著反問她,讓顧柔嘉臉兒愈發紅了,嘴上倒也逞能:“我不知颯敏姑姑什麼,我也不願知道,姑姑不要拿我開心。”
颯敏笑得厲害,轉頭則要回安定長主身邊,顧柔嘉忙道:“可是,方才颯敏姑姑拿長主作筏子,這外面人也不少,若是傳到了長主耳中,會不會……”
她頗有些焦急,颯敏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會幫沈澈解圍,少不得用了長主的情面。長主慈愛不假,但若知道了颯敏以自己的名頭彈壓京中朝臣,若是累得颯敏被罰可如何是好?她臉兒忽紅忽白,就這樣瞧著颯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什麼才好,只能怔怔的瞧著。
兩人四目相對片刻,颯敏忽笑起來,偏內室中幾個姑娘鬧成一團,顯得她的聲音愈發了:“姑娘當真不明白?”
顧柔嘉有些發懵:“姑姑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老主子的意思。”颯敏展眉一笑,依舊是那樣的富有親和力,但無端讓人覺得透著威壓,“老主子閉門謝客多日,今日何以親自來給楊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