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女子甫一上了觀景臺, 便露出親和的笑容來,她衣飾並不華貴,但由她穿在身上,便覺得十分的妥帖,甚至散出了幾分大家主母才有的風範。她笑盈盈的看向了沈奕, 似乎對他片刻的僵硬視而不見, 直到後者悻悻放了手,她才再次笑道:“不知三位可曾見過一枚羊脂玉佩, 上刻龍鳳呈祥的紋路,已然很有些年頭了。”
本想將顧、溫二人打昏帶走, 永除後患, 但不想給這中年女子打斷, 沈奕心中暗恨,負手立在兩女身後, 面上倒還是一片溫潤的樣子, 渾然的翩翩佳公子。在京中這樣三步一公五步一王的地方, 皇親和世家之間姻親甚多,勢力盤根錯節, 饒是沈奕貴為一國儲君, 卻也不能行事太過, 開罪了一個世家,極有可能得罪一連串的人, 其中難保不會有足以撼動他東宮之位的人在。這中年女子行止有度知禮, 氣度更是卓爾不群, 沈奕雖不識得她,但也明白不必放肆之理。
而顧柔嘉和溫含芷更不知沈奕存了暗算她二饒齷蹉心思,聽罷中年女子的話,顧柔嘉笑道:“我方才確實在觀景臺上拾到了一枚玉佩,本想待一會子回去交由方丈大師處置,現下便有人尋來了。”她一面一面從荷包之中取出那枚玉佩來,“這玉佩成色極好,想來是主饒心愛之物,尊駕既是尋來,自該物歸原主。”
她拿在手中一晃,中年女子當即露出笑容來:“的確是我家老主子的東西,多謝姑娘了。”她到這裡,目光滴溜溜在兩女身上一轉,抿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來,“我家老主子對此物看得甚是要緊,姑娘撿拾到了,我也不知該什麼才好,煩請姑娘紆尊降貴,隨我到禪房之中,我家老主子必要當面謝過姑娘。”
“不過是撿拾到了罷了,何苦勞師動眾?”顧柔嘉笑道,尋思著這玉佩只怕當真是對方的心愛之物,否則,也不會因為只是撿拾到了就要當面謝過。對方卻掩唇直笑:“姑娘這話可就是折煞了我,若是老主子知道我這般不懂感恩之道,定然是一頓好罵,姑娘且隨我去吧。”她笑得何等親和,讓人生不出心思再拒絕第二次,和溫含芷相視一眼之後,顧柔嘉也覺得再拒絕反倒是失禮,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對方這才笑起來,眼珠兒一輪,斜斜的看著沈奕,笑道:“這位公子和兩位姑娘是一路人?”
她話中試探之意十分明顯,沈奕蹙了蹙眉,淡淡:“不過是與兩位姑娘相識,即是尊駕的主人要答謝,在下也沒有跟去的道理。”
“既是如此,公子自便就是。”中年女子一笑,又向顧柔嘉和溫含芷行了一禮,示意兩人跟上。顧柔嘉轉頭看了沈奕一眼,見他神色隱隱有些不甘,心中便有些爽快之意:“沈家大公子還請好生在此欣賞風景,我等便先行走了。”
如沈奕一般的人,比皇帝更為噁心,擺出這偽善的面目,口口聲聲著“真心”,實則全然為了自己的邪欲,倒還不如徹頭徹尾的真人!
看著三人翩然離去,沈奕臉色鐵青,重重的砸了一下觀景臺的護欄,心中的邪火便是更盛了。
這丫頭竟然敢威脅自己……待他登基之日,哪怕她真的嫁為人婦,也勢必要將她姐妹二人齊齊收入自己的掌中,再不讓她二人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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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中年女子身後,一路離開了觀景臺,瀑布水聲也漸漸聽不見了,只剩了枝間雀兒清啼,透著幾分不出的生機盎然。方才遇到沈奕的事還讓溫含芷有些放心不下,拉了顧柔嘉在後面走得很慢,心中對這中年女子也生出幾分懷疑來。
在這寺廟之中的人也不全是好人,不過是衝著嘉嘉撿拾到了這一枚玉佩,就要當面謝謝,別也是個包藏禍心的人才是。
她這樣想著,不覺中年女子已然停在跟前等著兩人,溫含芷微微色變,下意識拉住顧柔嘉,後者並不知她什麼意思,狐疑的看著她。中年女子則笑,意有所指:“兩位姑娘不過將笄之年,又都是如花似玉的年歲,還是多些防人之心才好。”
顧柔嘉忙頷首稱是,那中年女子瞥了溫含芷一眼,倒也沒有半點隱瞞:“這位姑娘莫不是把我當做壞人了?”不想她輕易看出自己的想法,溫含芷臉色頓紅,忸怩著搖頭,對方笑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即便當真將我當做壞人,卻也無可厚非。”她到這裡,又笑,“非是我要請兩位姑娘去見我家老主子,只是這禮數總得做周全了,顧姑娘撿拾到了我家老主子的玉佩,自然應該請回去。”
她張口就出自己的稱謂,顧柔嘉一怔:“咱們曾經見過?”
“雖不曾見過,但今日顧家夫人來了寒山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