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伐,極易生出變故來。倘若是逼得緊了,皇帝情急之下必然反撲,到時候孰勝孰敗還是未知之數。哪怕沈澈勢如破竹,但到底是後起之秀,短短一年的功夫想要與被逼急聊皇帝相抗衡,只怕並非易事。
英氣的劍眉擰緊又舒展,沈澈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多謝姑祖母提點,九知道。只消得皇兄和太子不再刻意尋釁、步步緊逼,九也會按兵不動,絕不辜負姑祖母一片愛惜之心。”
“你明白就好,忍字頭上一把刀,現在還不是時候。”安定長主笑得極為慈祥,若非渾身都瀰漫著不出的殺伐之意,只會讓人覺得是尋常慈愛的老太太,“你最該顧忌的不是陛下,而是那位母儀下的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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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陸劍鋒入京以來,幾乎是盡得京中貴女的青睞,不知有多少女子暗自傾慕,有膽大的更是向他剖白過自己的心思,都給陸劍鋒一一婉拒,彼時他的確對顧柔嘉有意,加之京中流言四起,因而顧柔嘉沒少給人扎人。直到顧柔嘉嫁為九王妃,陸劍鋒和沈清又定下四月十五的婚期來,讓多少芳心碎了一地。
因陸劍鋒和沈清都是正經八百的貴胄,待四月十五那日,兩府中都剛放了鞭炮表示喜慶,前來賀喜的人已然絡繹不絕,那熱鬧的場景,唯恐落後一步錯失得兩府主人青眼的機會。作為堂嫂,又和沈清私交甚密,顧柔嘉少不得與沈清作伴,又因五月殿試將近,沈澈分/身無術,只得讓她一人獨去。顧柔嘉也是一派淡然,只陪著沈清往宮中去拜別帝后。這對世界上最為尊貴的夫妻並肩而坐,一身華服,皆是寶相莊嚴,一派盡顯皇家威儀的模樣。
幾月不見,顧柔嘉像是長開了,容色愈發美豔,笑容中洋溢的幸福做不得假,一看就知道沈澈疼她到了骨子裡。皇帝垂涎她美色之餘,心中對沈澈愈發激憤,恨不能親自動手砍死這弟弟才好。他上回被沈澈氣得幾欲昏過去,隨後臥病日久,現下一動氣,心口又疼了起來,拉長了臉,好似誰欠了他好幾百兩銀子。
相比他的孩兒心性,皇后可謂是溫和到了極點,笑盈盈的去扶沈清起身:“往日待字閨中,今日出了嫁,可就和往日是不一樣的了。陸將軍相貌人品家世無一不是上上之選,清姐兒出嫁後,可要好生侍奉姑祖母,一盡孫媳之責,更要開枝散葉,為陸家綿延子嗣。”
沈清一疊聲應下,不覺臉頰微紅,嫵媚至極。皇后又一手拉了顧柔嘉,後者幾乎本能要縮回手,誰知皇后的手那樣用力,她掙也掙不開,只得暗自提起心眼,唯恐讓皇后得逞了去。只是皇后笑得萬分從容,渾然是長嫂的風範:“往日京中都陸將軍心悅九弟妹,為此鬧了不少笑話出來,現下再提,可沒有人敢渾,反倒是能夠作為笑料了。”
顧柔嘉只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好在沈清是個大度人,雙方又都知根知底,不然得了這話,保不齊沈清要恨上自己,到時候平白少了一個閨中密友不,還要得一仇人。沈清目光滴溜溜一轉,已然笑著轉圜:“皇嫂這話可就過了,姑祖母素來是愛惜九嫂的,數度恨不能帶回去做孫女。將軍是為了這個緣故才格外憐惜九嫂,哪有什麼心悅、傾慕的話?皇嫂可不要聽這些人風言風語,為了我與將軍定親之事,這世家貴女也沒少咒我,話又能有多好聽呢?”
“是本宮歡喜糊塗了,了些三不著兩的話。”皇后並無半點尷尬,只是笑起來,又細細的囑託了幾句,這才令兩人回去。皇帝兀自生氣,沒好氣的啐了皇后一口:“你與她二人那樣親厚作甚?”
“陛下醋了?還是覺得刺心?”皇后笑盈盈的反問皇帝一句,雖是笑得溫婉,但眸子裡盡數是嘲諷和惡意,“是了,那顧家嬌客眼看就是陛下的妃子了,誰想給沈九截了去,陛下心中不痛快,也只得將氣撒在我身上。既是這樣不痛快,不如廢了我,再將嬌客迎入宮中為後。總歸陛下喜歡奪人/妻室,貴妃入宮之時,不就正在與人議親麼?這件事陛下心裡跟明鏡兒似的,再來一次又如何?顧家盛產美人,個個都是命格奇貴。”
“你——”皇帝勃然大怒,當即砸了茶杯,那滾燙的茶水零零落落的淋了一手,“你以為晏如都如你一般心狠手辣,你真以為朕不知道你做的事麼?這樣多年來,朕一直對你諸多維護,那鳳命之事是朕思慮不周,卻從未有要廢你的意思。晏如生性溫婉,絕不會生出背叛朕的齷蹉心思來。”
“陛下已經是五十餘歲的人了,貴妃才花信之年,句不中聽的話,陛下做貴妃的爺爺也是夠年齡了,陛下真的相信貴妃喜歡自己?”皇后坦然微笑,“至於陛下所謂我做的事,這最大的受益者,難道不是陛下麼?”她一面,一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