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經和猥瑣的鄭崇會不同,畢竟做了這麼多年幹部,儀容風度無可挑剔,為表示自己的誠意,竟然站起身來,朝劉長生鞠了一躬。
這回別說是劉長生了,就是劉美珍都不自在了,鄭經一直謙恭地說是誤會,還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登門道歉,副縣長這麼大的官竟然朝他們鞠躬,他們要是再擺著架子就太不給人面子了。
畢竟鄭崇會在東仁縣,他們管不到他的頭上,就算他不登門道歉,他們也拿他沒有辦法,鄭經父子現在這麼做,倒是讓他們覺得敬重起來了,興許那天的事情真是誤會。
劉長生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幸好有劉美珍在,“既然都是誤會,說開了就沒事了,鄭縣長的歉意我們也領了,天天年紀小不懂事,她也有錯,男女有別,既然大家都知道錯了,就別再來往了,免得別人說閒話。”
劉美珍的警惕性更高一些,她答應了劉好好要幫忙看顧劉長生一家,這一回自然要萬分小心,不能再出事了。
“劉書記這話說的對,女孩子的名聲最重要,聽說有一些不好的傳言流傳出去,我們也覺得心裡有愧,所以我想來想去,我家崇會還沒娶妻,天天也沒嫁人,既然談得來,不如結成夫妻,絕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也算是一樁美事。我就鄭經這麼個兒子,家裡的一切將來都是他的,如果天天能夠嫁過來的話,我們一定會好好待她,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的。”鄭經誠懇地說。
大家都驚呆了,原來他不是來道歉的,竟然是來提親的。
之前來給劉學習提親的人,劉長生見了不少,但是給劉天天提親的,還是第一次見,而且鄭經還折騰出這麼大陣仗,他不由得有些發懵了。
這個鄭家條件看起來蠻好的啊……
這些年不是沒有過好人家向劉學習提親,之前公社陳書記也上門提過親,還很有誠意,但他愣是頂住了,沒有輕易答應,因為如果劉學習上了大學,就不是陳書記的兒子能配得上的了。
劉天天的情況就不同了,她已經絕了讀書的路,現在就在廠裡做個採購員,和這個鄭崇會的工作差不多,鄭經又是個大官,鄭崇會是他的獨子,這家境的確是沒說的了,最重要的是劉天天的名聲已經被鄭崇會敗壞了,要想嫁給別人,估計也會被嫌棄,嫁給他是最好的選擇。
劉長生覺得自己考慮得很周全,至於鄭崇會人品如何,劉天天喜歡不喜歡鄭崇會,兩人年齡差了十幾歲,鄭崇會都可以當她爹等問題,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他有些意動,甕聲甕氣地說,“進屋說。”
鄭經一聽就知道有門,臉上綻開了笑意,劉美珍卻皺著眉頭站在一邊,鄭經說的好聽,但是鄭崇會聲名狼藉,都傳到他們金花鎮了,這樣的人怎麼會是良配?劉好好絕對不會答應的,也就只有劉長生這個糊塗蟲看不明白。
但是劉天天的終身大事,還是她自己的親生爹孃說的算,她這個族姑還真沒法多說什麼,正猶豫著,程招娣扛著鋤頭回來了,如往常一樣,一言不發地收拾農具,彷彿沒看到這熱鬧的場面一般,等過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搬了一張小板凳坐到門邊。
程招娣如泥雕木塑一般坐在那兒聽著鄭經不住地許諾兩家結親後的美好前景,劉美珍微微搖頭,這程招娣也是根本指望不上的,她只能斟酌著想要開口勸上幾句。
這個時候程招娣卻突然幽幽地說,“我家幾個妹仔的婚事,都由她們大姐決定,我們說了不算。”
她的聲音不大,卻能讓屋裡幾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劉長生覺得自己的尊嚴被挑釁了,臉轟地就紅了,如果不是劉美珍在一邊看著他,他差點就要把手裡的茶壺砸過去了,他吹鬍子瞪眼的正要斥責程招娣,劉美珍卻把握住機會開口了,“招娣說的對,好好離家時也交待過我,她這個孩子一向有主意,這麼大的事情我看還是從長計議,我寫封信把這事告訴好好,請她拿主意,她要是不同意,這親怕是結不成,到時候才更是壞了兩個孩子的名聲。”
鄭經一怔,沒想到劉好好在她家裡的威望這麼高,雖然他沒和她打過交道,但看這架勢,恐怕她不是個好糊弄的人,臉上的笑容便有些訕訕的,一臉同情地看著劉長生。
“我才是她們的老子。”劉長生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他這個做老子的,卻被女兒拿捏得死死的,光是想想,就覺得憋悶。
“孩子的婚事不都是父母之命,怎麼天天的婚事是由她大姐做主的嗎?直接越過父母,怕是不好吧……”鄭經含蓄地說,也沒敢把話說得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