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銃聲跟爆竹扔在密集的人群中一般,讓人群在受到驚訝之後迅速瓦解。
沒有什麼鋌身而出的勇士了,沒有人再敢叫嚷“從我身體上踏過”,也沒有再敢咒罵這些狗太監爪牙了。
只有跑,只有推,只有擠。
離『射』殺現場最近的那幫人就像躲避瘟疫般竄向一邊,如見鬼似的在那鬼哭狼嚎。他們這一叫嚷,再加上身邊人抱頭鼠竄,後面的人還以為殺了好多人,前面已經血流成河,頓時一窩鋒的『亂』了起來。
“官兵殺人了,殺人了!…大夥快跑啊,再不跑,可就沒命了!”
到處都是叫喊殺人逃命的,攪得人心『亂』成一片。沒有人懷疑他們所聽見的,也沒有人懷疑官兵真的殺人了,剛才那密集的銃聲令得他們的耳朵現在還有點不適應呢。
“前進!”
發現人群潰散,大島心定了下來,指揮刀向前揮出。
士兵們立時排成隊形,一步步向前踏出。
他們手中的火銃不再是剛才無用的燒火棍,不再有哪個傻瓜上來阻擋他們,甚至於他們看向人群的眼神,都會讓那些尚未跑掉的人群驚恐。
無錫城,今夜真的有很多人。
可人多,有時候是有利的,至少聲勢大得嚇人,可以讓人遠遠一瞧,就心生退意。但一旦遭遇突如其來又或是太叫人害怕的事情時,人多,就成了最大的弊端。
群體是盲目的,幾個人的反應往往會帶動一大片。
人群的瓦解只是瞬間的事,前面的人急於向後逃命,後面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兩相一撞,踐踏很自然的發生了。
……..
“他們敢!…他們敢!...無法無天,無法無天!”
高攀龍一拳重重的打在桌上,身為事件的直接指揮,身為東林先生的大弟子,身為江南百姓人人愛戴的景逸先生,此時此刻的他胸中滿是噴湧的怒火。
王永圖則是怔怔的站在那,反覆呢喃:怎麼會,怎麼會?…
噩耗一個接一個,先是縣衙那邊來報說是魏太監命人『射』殺了劉元珍先生,緊接著震天的銃聲就響了起來,之後便有十多弟子倉皇來報說是官兵開銃了,打死了很多百姓和書院學生,也打死了趙敷教先生。
現官兵正向縣衙急行而來,這大街上根本沒人敢攔了。另外,城門那邊來報,說又有一支官兵進城了,人數比之先前更多,怕有千人之眾。這支官兵進城之後,也是往縣衙方向奔跑,看樣子還是魏太監的人。
這三個噩耗相隔未多時報過來,直叫這樓裡的眾多君子們目瞪口呆。
大好的局面,竟轉瞬逆轉了?!
直到這會,安希範還不敢相信魏太監真的殺人,不敢相信自己的好友劉元珍和趙敷教已經慘死,更不敢相信這縣前街上圍就的上萬人就這麼眨眼間崩潰了。
“他們敢擅殺百姓,擅殺我書院教習,此事我東林與他魏太監不共戴天!”高攀龍面『色』鐵青,咬牙切齒。
才從涇裡過來沒多久的錢一本也恨聲說道:“對,存之說的是!我們一定不能讓劉、趙二位君子的血白流,我們一定要為他們討個公道!”
安希範冷靜過後,說道:“存之,國瑞,上書彈劾魏太監,替劉、趙二位君子報仇是後面的事,眼下怎麼辦!”
“眼下?”
高攀龍怔了下,是啊,現在怎麼辦?
百姓叫那魏太監爪牙嚇散,他們還如何再圍殺那狗太監。難道,就這麼灰溜溜的收場不成?這對得住死去的仁人志士麼!
高攀龍甚是煎熬,書院在這無錫勢力很大,影響也很大,可是沒有兵馬啊。
王永圖他們也是沒了主意,均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還沒遇上過這種情況。
眾君子正無措時,一個書院的學生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帶著哭音道:“景逸先生,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高攀龍見這學生慌張的不成體統,很是惱火,喝罵道:“慌什麼?君子臨危不『亂』,泰山崩而不懼,天大的事情也當先靜其心,如此…”
那學生不待景逸先生說完,就嚎哭了起來:“景逸先生…書院,書院起火了!”
“什麼?”
高攀龍一驚,急步走到窗前朝東南方向看去,這一看是勃然變『色』,只見那書院所在方向已然火光一片。
“書院!”
高攀龍“啊”的一聲大叫,之後眼便一黑,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