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僅僅過了兩天,萬曆又下詔書命福王到武英殿西廂房上學讀書,兩個王子,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平起平坐,如何不令人懷疑。
這幾年福王受封之後又賴在京裡不走,自然更讓人生疑。妖書案雖已結案,但事態和國本之時並無什麼區別,有心人自然會聯想皇帝留著福王在京,是不是還有改立之心。
這也是葉向高為何將福王歸藩當做朝廷首等大事來辦,為此還頂著黨內壓力,說服趙南星、鄒元標等人,“消極”應對江南事件的根本原因。
福王一日不歸藩,對於在國本之爭出了大力的東林黨而言,就是一柄利劍。
太子如願登基則罷,如果是福王登基,後果不堪設想。
福王當了皇帝,能饒過東林黨他們?
“是人都有張嘴,人家說什麼你這皇帝還能管得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國人不敢言道路以目,陛下不是周厲王,還能把人家的嘴都給縫了不成。”
貴妃有些心灰意冷,“歸藩就歸藩吧,不過特區的事,陛下必須給常洵,這也算是你這個做父皇的給他一些補償。”
“此事…”
萬曆覺得不妥,特區內不止有民政事務,更有提督海軍之權。
親王掌兵,是犯了大忌的。
他這皇帝在時好說,要他不在了,太子登基,難保不會手足相殘。
“不行也得行,人良臣不是說了麼,特事就要特辦。再說那特區左右不過巴掌大的幾十裡地,都不及一鄉一鎮,又是歸宮裡管,和外面沒關係,陛下叫常洵領了這地有什麼不可的。”
貴妃態度也很堅定,在她看來,同意常洵離開已是她這個母親最大的無奈和痛苦,如果再不能為兒子爭取一些物質上的補償,她這做母親的真是失職。
雖說特區還未設立,但貴妃可是從魏良臣的奏疏中看到了特區的未來。她不比一般女人,讀書甚多,見識也廣,清楚海事這一塊,自古以來可都是有大進項的。萬曆也是明白,否則也不會叫那魏良臣充個內廷“臨時工”替他出海辦事了。
而且,魏良臣把吳淞口水營改成皇家海軍,好處太大。他那奏疏中雖未直言,帝妃二人卻都從中看出依靠海軍把持海路的意圖。只要皇帝不下旨命令其它地方的水師攻打皇家海軍,皇家海軍就能壟斷洋麵。
屆時,還能沒有大利?
“都是骨肉,陛下對常洵就不能大方一回。”貴妃臉上又哀怨起來。
“那…那便讓常洵代朕先領了吧,只能代領,常洵可不能去江南。”
萬曆對兒子也有愧疚之情,見貴妃態度堅決,只得鬆了口,話卻說在前頭,常洵只是掛職,好處可以給他,但不能真的去江南管理特區。
貴妃聞言一喜,萬曆則暗自尋思找個什麼由頭掛在常洵名下才不使外朝反對。
“太子有陛下的江山,想來也不會在乎弟弟多塊巴掌大的地。”
貴妃說這話有些酸酸,饒她再是開明的女人,於子女利益這一塊仍是看的極重,哪怕她已經失了替兒子爭取東宮的念頭,心裡總歸是有些不甘心和放不下。
和江山社稷相比,區區特區又算得了什麼呢。
“常洛為人還是有些肚量的。”
萬曆笑了笑,想到一事,對貴妃道:“朕替校哥兒物色了個老師,是翰林院的孫承宗,這人很是不錯,文武雙全,想來校哥兒當喜歡。”
貴妃聞言神情一滯:“崧哥兒也是你的孫兒,陛下怎的不替崧哥兒物色老師的。”
萬曆一愣,意識到自己不該提這事。
貴妃兀自來氣,氣鼓鼓的坐在一邊,不想和丈夫呆在一起。萬曆訕笑一聲,巴巴的挪到貴妃邊上,賠著笑臉。
貴妃氣了一會,丈夫那樣子叫她也發作不得,白了他一眼,露出些許笑容道:“壽寧有喜了。”
“啊?”萬曆哈哈一笑,脫口就道:“朕還以為冉興讓不中用呢,成婚一年多不見壽寧肚子有動靜。”
貴妃叫這話氣著了:“你這做岳父的說的叫什麼話。”
“人話,人話。”萬曆嘿嘿一聲。
“壽寧成婚一年了也沒懷上,這次終是懷上,我這當孃的也是替她歡喜。從前,我們對她有些過份了。”
“是啊。”
萬曆知道貴妃指的是何事,現在想來,要不是魏良臣,他們夫妻二人還一直叫趙進朝、梁姑婆那些刁奴矇在鼓裡呢。
“對了,你不說壽寧我差點忘了,”萬曆搓了搓手,“壽寧那邊分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