洇月不是奔著學習去的。
為了摸魚,他坐在了最後一排,將三人的小動作看在眼裡。
洇月託著腮,饒有興致地打量著。
這三人除了寫小紙條外,目光還賊溜溜的轉動,不時地落在前排、背脊挺直端坐著的權易身上,不用猜就知道在打著什麼壞主意。
洇月對他們商量什麼沒興趣,目光落在前排的權易身上。
三年前,還沒科考的權易過得並不好,他雖然出身權家,但一早就被侯府趕出來了,靠著去客棧打工或是給人代筆賺錢維持生計。
雖然打春了,但天氣還有些寒冷,他就已經只穿一層薄薄的粗布麻衣了,背脊看起來很清瘦,很有君子如蘭的端莊。
他學的很認真,有時也能跟夫子開始對論,聲音微啞,但是好聽的。
微微偏頭時,俊美的側臉還略帶幾分青澀,沒有三年後的成熟與氣勢。
洇月不由盯得久了些。
直到一小團紙扔到他面前,洇月才稍微回過神,眉梢微挑。
紙條是聶奉不小心丟來的,這位小霸王看到,立刻挑著眉目光透著威脅,示意洇月把紙條丟過來。
洇月彎了彎唇,指了指紙條,這個?
聶奉抬了抬下巴,快點,別磨蹭。
洇月笑意更甚,並沒有照做,而是攤開了紙條,往裡瞥了眼,上面寫著——等放學把權易堵住,要挾他寫三篇策論出來。
哦,打的是這主意啊。
洇月又將紙團團好,然後手腕一個用力,就砸在了夫子的頭上,嗚呼,正中紅心。
夫子臉色一黑,聶奉臉色比他還黑,狠狠地瞪著洇月,像是要用目光把洇月殺死,不過還沒來得及,夫子的怒吼聲就先一步響起:“誰幹的!”
夫子氣的手抖,攤開紙條看到歪七扭八的字,一下子認出是誰,再看到“三份策論”中三這個數字,一下子聯想到另外的同夥。
“聶奉,權恆,葉郡!你們三個,將《中庸》抄寫十遍!”
三人臉色都綠了,敢怒不敢言,低著頭稱是。
抄書雖難,但至少比請家長後,比起後者,前者還是容易接受的。
不過此仇他們是記下了。
三人坐下後,紛紛回頭,用不善的目光看了洇月一眼。
面對這種事,權易也自然沒辦法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神情也頗為驚訝。
聶奉等人針對他,他早已習慣,其他學子也都見怪不怪了,惹不起三個霸王只能選擇無視。令他沒想到的是,旁聽的少年竟真有勇氣揭發他們,讓他們受罰。
雖然看聶奉他們受罰是痛快的,但要是因為他,而害得那人受牽連……
權易不禁皺了皺眉。
權易是怎樣的想法,洇月尚不知情。
日行一善舉報完人後,他便托腮,偏頭欣賞旁邊的春景,然後神遊太虛。
直到下了課夫子離開,洇月才收回神,讓書童進來收拾東西。
“公子,今日的晚膳已經送到了住處。”小林子說。
洇月身份尊貴,吃的食物自然也精貴,每天都定時送到書院。
洇月微微點頭,抬步走向宿舍。沒想到半截居然被熟人攔了下來,看著權易,洇月彎了彎眉眼,“找我是有什麼事嗎,權易?”
權易表情看起來冷冷的,看起來像是來找茬,可事實上,他只是從小就挺孤僻,不善與同齡人交際,此番攔住洇月,也是好心,“前面,聶奉他們準備報復你。”
“有小路,我帶你離開。”
“你在關心我嗎?”洇月驚訝。
沒想到主角看著陰鬱,心裡還是挺善良的。
是外冷內熱的型別。
權易臉上閃過不自在,“沒有。”
洇月笑了笑,“好吧,多謝你的好意,但不用那麼麻煩。”
權易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洇月就已經抬步離開了,背影從容而瀟灑,他又閉上了嘴。
確實不用那麼麻煩。
洇月還沒把聶奉他們幾個看在眼裡,所以即便被聶奉三人連帶著他們的書童圍堵住,洇月也依舊帶著笑意。
“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聶奉冷笑,“少在那裡裝蒜,要不是你故意找事,我們也不可能被那老頭罰抄書。”
權恆柔和一笑,上下打量著洇月,“你是旁聽生,花錢資助書院才獲得的資格?呵呵,進入書院前沒打聽一下,什麼人該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