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這天色,大雨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停的。 權易有些難辦。 “白月”畢竟是姑娘家,大晚上獨自回去可能會遇到危險。 可若是徹夜不歸,萬一被家人發現了,也會鬧出一些波折。 權易收拾好碗筷,想了想說:“月姑娘,我送你回家吧。” 洇月的家在皇宮呢,真要讓他送,怕是得露餡,先前他來的時候,是僱傭的馬車,現下下大雨,馬車估計早就離開了。 “現在雨下的很大,等雨停再說吧,”洇月拒絕他的提議,心裡知道權易在顧忌“白月”的名聲,他說,“你放心,我早就交代婢女,讓她幫我打掩護。” “只留個一晚而已,只要你不對我動手動腳,不會輕薄我,應該不會有太大亂子。” 權易輕咳,他才不是那種登徒浪子,“那好吧,月姑娘就在這間臥房休息吧,我去另一間。”另一間房一直空置著,雖然沒多餘的被褥,但休息一晚應該也沒太大問題。 如此想,權易將碗筷送去灶房清洗,便去了另一間房休息。 洇月畢竟不是真正的女子,在陌生男子的房間並不會產生羞澀、難為情的情緒,相反他還挺自在的。權易愛乾淨,屋子擺設雖簡單,但收拾的乾乾淨淨,被褥都透著皂角的清香。 洇月躺在木床上,讓杏子在腦海裡給他放電影——在無聊沒有太大娛樂活動的古代夜晚,幸虧有杏子來解悶了。 洇月忘記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他再醒來是半夜。 外面雷聲大作,春雨不但沒變小,反而越來越大。 嘩啦啦的有點吵人。 杏子欲言又止:“月月,有句話不知道該講不該講。” “說。” “嗯…你去看看隔壁吧。” 隔壁怎麼了? 洇月穿上外衣,打了把油紙傘出去看了眼,結果藉著閃電的光暈,就看到隔壁的房頂破了個大洞。可謂是外面下大雨,屋裡下區域性大雨。 洇月有點想笑,“這屋頂什麼時候開始漏雨的?” 杏子:“大概在電影結束後。” 所以幾個時辰,權易就一直待在這樣的房間? 洇月真不知道該說權易笨還是太正人君子了。他推開房門,就見權易勉強縮在床上,還沒睡——這麼森冷自然也睡不著。 “漏雨了,還是去你的房間休息吧。” “這……”權易抿了抿唇,“這不合禮數。” “又不會有別的人知道。” “但萬一傳出去,有損你的閨閣名聲。” “真要到那時候,大不了你娶我。”洇月笑吟吟的看著他,“怎麼樣,你願不願意?” 權易心跳有些失衡,他、他自然是願意的,畢竟月姑娘是他見過第二好的女子,第一是他的母親,他張了張嘴,剛要答覆,手腕就已經被洇月抓住,“快走吧,這裡太冷了。” 剛才的話就好像是洇月開的玩笑,並沒有被他放心上。 權易一頓,心裡空蕩蕩的,他點頭,“好。” 洇月沒注意他的情緒變化,只覺得這房間真是刺骨的冷,到了另一間完好的房,關上門氣溫才勉強升上來。 洇月讓權易找床被子也躺在床上休息,畢竟木床還挺大的,足夠三個人留有空隙的躺下。 但對於權易這個古人來說,先不提躺一張床,就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個房間,就已經讓權易感到十分拘謹了! 權易壓下慌亂,面色強裝鎮定,“我不困,你先休息吧,我溫習書。” 說著,權易點了一根蠟燭。 洇月打了個哈欠,“好吧,隨你。”反正白天權易能夠補眠,他沒再勸,躺在溫暖的被窩裡緩緩閉上眼。 而權易看似是在捧著本書看,實際上想法早就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就算他來到了角落,離床最遠的地方,可礙於房間並不大,他與床上的“少女”離的也並不算遠,或者可以說是很近,近到能聞見空氣中淡淡清雅的蘭香。 暗香浮動,燭影曖昧,權易難以控制的開始走神,目光也不自覺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洇月本尊的模樣其實是跟三皇子的臉有七分相像的,為了不掉馬甲,別說睡覺了,就算吃飯、在很不方便的情況下都蒙著面紗吃的,面紗的繩子系的緊緊的。 可即便如此,光看眉眼,權易還是不禁入了神。 直到片刻,才反應過來,盯一位姑娘的睡顏這麼久,實在並非君子所為,忙移開了目光,只是腦海仍難以驅散那畫面。 太失禮了,他耳根倏地一燙。 心口也莫名有點滾燙。 就這樣,權易一晚上都是沒休息的,卻也精神抖擻。 等洇月清晨醒來,看到的就是權易開了扇窗,在窗邊看書的樣子。 “咳,你一晚上沒睡嗎?” 權易搖頭,“我不困,”說著,他攤開掌心伸向窗外,“雨已經很小了,估計片刻就能停,等雨停,我把隔壁屋子的房頂補好再休息。” 洇月起了身,去灶房用溫水洗漱洗了臉,沒再多停留,跟權易告了別,便頂著毛毛細雨行走在煙青色的街頭。 微風吹拂著他的衣襬,權易怔怔的看了許久。 * 【權易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 她善良,美麗,擁有不拘世俗的靈動,如同最珍美的、被雕琢的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