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根本拿人家沒輒。
眼下他這敘洲知府就是出來躺槍的,起碼朝廷得擺個知府在這,讓天下人看看這西南還是王土,不然多沒面子啊。
哪怕是你各族眼下都橫行了,咱這還有個官在不是,砍了一個還有一個,咱這別的不多就是人多,別的都貴就是人命不貴。你砍了一個張百林,我們還有無數個張百林頂上,總之一句,這徐洲知府就是朝廷的一擺設。
朝廷也不指望你盡忠,更沒希望你幹什麼轟轟烈烈的事,是死是活就各自安天命得了。左右在吏部等著補缺的人大有人在,送幾個你們殺殺沒關係,反正這敘洲知府一職就是不能空缺。
所以張百林採取的是明哲保身的態度,到這的時候都靜悄悄的不敢敲鑼打鼓不說,進城的時候連漢服都不敢穿。上任以後進了衙門就沒出去過,眼下什麼朝廷的威望都不重要,這些苗人可沒多少道理和你談,所以裝孫子保命是最重要的。
怒江之界以南,朝廷已經沒半點影響力了,所以這會張百林就老實的裝孫子。原本就想著這群苗人不會無聊到上門鬧事的地步,可沒想到苗人懶得理會自己這個擺設,朝廷卻來人了。
更扯蛋的是來的人不是為了這西南之事,也不是什麼微服而來的欽差,而是秘密潛進來的順天府高手。
此時,左設令陸昂,右設令劉陽都端坐上位,喝了喝那粗劣的茶水眉頭都不禁皺了起來。眼下各族起事,這裡早已是一片大亂,有口茶喝算是不錯了,所以他們也沒辦法過於挑剔。
“張大人,此事只須您牽線即可。”陸昂何嘗不知眼下的局勢,無奈的說:“我們此次前來西南並不是想與各族為難,而是順天府有自己的差事要辦,大人身為敘洲知府想必那些苗人也會賣你一個面子。”
“陸大人說笑了,您還真看得起我。”張百林喪著臉,幾乎有些諷刺的說:“朝廷派我下來安撫,除了給我這一路的盤纏外什麼都沒有,叫我拿什麼去安撫啊。難道就靠我這空口白牙的上去一頓說,這苗人也不傻,我要真去那大開空口的話,恐怕這會都不知埋在哪了。”
張百林的話裡有抱怨,換在往日的話絕對可算大不敬,治個犯上之罪是綽綽有餘。不過這時兩位設令都拿他沒辦法,朝廷名義上是安撫可卻一分銀子都沒掏確實與理說不過去,張百林這會戴著這頂鎢砂帽和戴著絞繩一樣,這會心裡有怨氣是正常的。
“張大人,這事還須您多多周旋。”劉陽苦笑了一下,抱著拳說:“此事事關重大,倘若大人能在其中‘成’人之美,那我們回去後可與王爺多多美言,看能否為大人尋一太平之地移任,求一個錦繡前程。”
“難辦啊。”張百林嘆息了一聲,雖然明顯眼前一亮不過馬上黯淡下去。
“大人儘量想辦法。”陸昂這時也嘆息了一聲,眼下到了這西南之地他們也不得不收斂一下,這已經不在朝廷管轄之內,順天府緝拿天下的牌子也沒用了。
“兩位大人,張某盡力。”張百林抱怨道:“我這衙門裡沒一個捕快,就剩一個沒盤纏回老家的師爺。整天大門緊閉都怕人閒著蛋疼進來鬧事,張某有那心也沒那力,更何況我是新關到任不認識那麼多的人,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麻煩大人了。”陸昂很是客氣,說得也很是無奈。
張百林告辭一聲就走了,兩位權勢濤天的設令這會相視皆是苦笑。張百林的話他們沒去懷疑,來的時候已經打聽過了,這敘洲衙門早就沒人了,這張百林上任以後一直躲在衙門裡不敢出去。
平日吃飯用度都是派個熟悉的下人趁人少的時候出去買,每次出門都是戰戰兢兢的,做一個知府做到這份上確實也慘。張百林到了地方上連找個住的地方都不敢,身怕碰上些苗人為匪殺人劫財,所以除了窩在這衙門裡別無選擇。朝廷找他上任,那等於是把他往火坑裡推,吏部就給了他一點可憐的盤纏。號稱是下派安撫,畢竟人家現在都鬧事了,你來安撫不帶點好處也是沒誠意。這傢伙還不傻,如果真跑去人家那空口白牙的說什麼皇恩浩蕩之類的,恐怕早被砍死了。